第一章龙之门
今天的天气实在不好,一整天也没有见到太阳露个脸,到了下午四点半后,就刮起风来,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刚过完年,春冷彻骨。
我这家小药店的生意本来就不好,到了这个点儿,自然是更加没有一点生意了。我叹了口气,拉开柜台下面的抽屉,翻出来几枚钢镚儿,准备出去买碗炒面,就这么打发一顿。
我叫江凌—我出生的时候,有算命先生说我面相好,八字好,姓氏也好,说什么“金如长江水,一生不愁钱”。
可我父母早逝,虚度二十六个春秋,如今却是穷得叮当响。那个算命先生,绝对就是走江湖招摇撞骗的。
我走到门口,正准备关门,一辆白色面包车嗖的一下就停在了我药店的门口。
随即,我就看到车窗滑下来,一个身材魁梧、体格健壮的汉子冲着我挥舞着手叫道:“小江,上车!上车!”
我见到顾辉,顿时就乐了,锁上小药店的门,坐到面包车副驾驶的座位,笑问道:“顾老师,请我吃饭吗?”
顾老师从包里拿出个蛋煎饼,递给我:“赶紧吃吧,还热乎着。”
顾辉是我在金陵城里少有的几个朋友。他有个舅舅在金陵一家中学任副校长,他凭着舅舅的关系,在学校里当体育老师。
我伸手接了蛋煎饼,咬了一口问道:“我们去哪里?”
“嘿嘿!”让我出乎意料的是,一向爽快的顾老师,今天居然和我卖起关子来,干笑了一声,竟然什么也没有说。
他不说,我也懒得问,吃完了蛋煎饼,我就靠在座椅上打瞌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车子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子,吓了我老大一跳。我问道:“怎么了,地震了?”
“没地震,你继续睡!”顾老师嘿嘿笑道,“就是地不太平……”
我一愣,地不太平?金陵城里的马路可都是修得笔直平整,怎么会坑坑洼洼?我一边想着,一边向外一看,然后我就呆住了—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路上竟然没有路灯,黑漆漆的一片。
“顾老师,这是什么地方?”我急急问道,“你不会真把我拖出去卖掉吧?”
“小江,虽然你长得很俊,但是,你这么一个穷屌丝男人,卖你,谁要?还要给饭养着。”
我把这句话念叨了两遍,才算回过神来,骂道:“顾辉,你敢骂我是白浪费粮食的?”
“哈哈哈哈!”顾老师笑得前仰后合,一不小心竟把车开到一个凹坑里面,然后又重重地弹起来,我被颠簸得差点就吐了。
“你怎么开车的?”我愤然骂道。
“路不好,路不好啊!”顾老师忙说道,“当然,车也不好,等你顾老师挣钱了,换个奔驰、宝马的开开啊。”
“就你这样,你还奔驰、宝马?”我没好气地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一个开发区,马上就要到了。”
“好吧!”我听说是什么开发区,也不再说什么了,随便他折腾吧。
果然,车子没有开多久,就进了一个建筑工地。地面上四处都堆着砖头、黄沙、石粉,还有钢筋、水泥等东西。
由于春节的缘故,工地上的工人也都放假,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也看不到。顾辉直接把车子开到里面,然后在一座简易房前停了下来。
我知道,这种简易房子都是工地上的工人临时搭建的,平时吃住都在这里,等楼房建好,这种房子是要拆除的。
顾辉停好车就直接下来了。我也打开车门下车,但刚下来,脚下打滑,差点摔倒,低头一看,湿漉漉的泥地上都是水,而我出门的时候,竟然穿了双泡沫底的棉鞋,自然是滑溜得很。
“喂,你没事吧?”顾辉问道。
“这下雨天,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没好气地问道。
这地方也没有路灯,我放眼看过去,四周黑漆漆的。这些没有完工的房子,如同是黑暗中的怪兽,一个个张着大嘴,仿佛要择人而噬。
就在我说话的时候,对面的简易工房里的灯亮了,随即我们便听到开门声,然后有一人站在门口,问道:“顾老师来了?”
“来了!来了!”顾辉答应着,招呼我向着工房走去。
我微微皱眉,跟在顾辉身后。走到门口,我才看清楚站在门口的那人,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脸色黑黝黝的,看着老实木讷,像是一个农民。
等我走进去,那个农民打扮的人直接就把门关上了。
在简易的工房里面,竟然还有五六个人。其中两个,看着像是一对兄弟,年龄和我相仿。还有一个人身材高大魁梧,肌肉结实,一看就是爆发力相当惊人的,和我们的顾老师有得一拼。在他旁边的一个人,居然还戴着墨镜,看着就是装×的货色。
最中间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的中年人,干干瘦瘦,就这么佝偻着身子,坐在那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看了他一眼,心中就打了一个突。
“呵呵,江公子请坐。”中年人看到我进来,脸上挤出一点笑容,说道。
我看了一眼顾辉,问他道:“你认识我?”
“顾老师对我说起过江公子。”中年人说道,“我先介绍一下,我姓北,叫作北门。”
百家姓有姓北的吗?我表示狐疑。
这时,那个农民搬了一张椅子过来,请我坐下,他还冲着我露出一脸憨厚的笑。
然后,北门给我一一做介绍:请我坐下的人叫农民;那一对兄弟,姓李,叫李二和李三,称呼他们老二或者老三;那个肌肉结实的小伙子,叫金刚,看着还真像;戴着墨镜的,叫瞎子,据说姓夏。
“北门先生,不知道你们找我,所为何事?”我自然也不傻,这些人找我,肯定是有目的的,否则,把我忽悠到这里来做什么?
“江公子刚才有没有看这边的地势?”北门问道。
我心里打了一个突,忍不住看了一眼顾辉。没想到这个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顾老师,这时竟心虚地扭过头去。
我心中明白,这厮居然还真把我卖了?只不过不知道老子身价几何?
“我路痴,天黑,什么也没有看到。”我笑了一下子,装着糊涂。
北门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这才说道:“江公子,趁着过年,我们去了一趟你老家—你从小就是孤儿,是你爷爷一手带大的。令祖嘛,早些年是南派手艺人中的大供奉,一身寻龙点穴之术出神入化。后来因为令尊和令堂出了事,他才收山不做了。如今,令祖既然已经过世,想来这点穴术是教给你了?”
我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但表面上装着糊涂,干笑了一下子,说道:“北门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公子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北门冷笑道。
“真不明白。”我忙说道,“像你说的,我爷爷懂得一些本事,但真的没有教给我……”
没有等我说完,金刚用力握了一下拳头,手关节噼啪作响,然后蹿到我面前,一下就把我从椅子上提了起来,恶狠狠地说道:“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敢再说一声不知道,信不信大爷我把你宰了垫房基?”
“你做什么?”顾辉勃然大怒,一拳头就对着金刚打了过去。
“住手!”北门陡然大喝一声。
“大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别动粗。”农民带着一脸憨厚的笑意,劝解着金刚和顾辉。
金刚愤愤地对我松了手。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对金刚倒也没什么惧怕,只是狠狠地瞪了顾辉一眼,转身就向着门口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