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文丛:塞纳河之灵》主要内容包括三部分,一是法国著名作家访问记若干篇;二是巴黎文化名胜观感若干篇;三是关于法国文学的重要演讲词数篇。
《巴黎文丛:塞纳河之灵》适合文学爱好者阅读。
法兰西的诱惑
—序“巴黎文丛”
对于中国之外的国家,法兰西的诱惑堪称世界第一。 在文化人的眼里,其诱惑除了历史上那位多次击败反法联盟和镇压反动势力并捍卫了法国大革命、成为法兰西第一共和国第一执政官、颁布《法国民法典》、奠定资本主义社会秩序的拿破仑,以及领导法国人民抗击德国侵略、创立法兰西第五共和国和“戴高乐主义”的戴高乐,法兰西的魅力更在于那些哲学家、文学家、艺术家和科学家共同编织的由“陈年旧事”组成的灿烂的文化风景。
中法文化交往源远流长。 文艺复兴中后期,欧洲视中国为“修明政治之邦”,对中国充满了好奇与好感,遂兴起“中国热”。 尤其是明末清初以来,在西学东渐和中学西传互示理解与友情之后,汉学作为文化形态开始影响西方文化而成为人类文明史上的伟大事件。 同时,法国在历史、文学、艺术与科学诸多领域,也成为中国人最为追慕的国度。
“巴黎文丛”诞生在中法建交50周年之际,是有意而为,也是无意巧合。1993年我开始在学海“游泳”,当游到蓝色海岸时,惊异地发现法国汉学的风光特别璀璨,遂勾起我对当年在法国执教时许多往事的回忆。20年来,我一直想从文学或文化的角度,将历史上那些中国学者和作家借助文学所再现的法兰西的历史、文化及社会风情的著作钩沉出来,一展密切的中法文化关系。 我想到陈季同及其之后的敬隐渔、曾钟鸣、盛成、梁宗岱、袁昌英、陈学昭、冯沅君、陆侃如、苏雪林、戴望舒、闻家驷、傅雷、郭麟阁、齐香、罗大冈、李治华、张若名、王道乾等,也想到活跃于法国文坛的程抱一、张宁静、卢岚、桔子、萧良、黄育顺、吕大明、蓬草、绿骑士、黄晓敏、山飒、戴思杰等作家,还有著名学者柳鸣九、郑克鲁、沈大力、董纯、李玉民、袁树仁、钱林森、孟华、郭宏安、余中先、金丝燕等。 他们大多两栖于文化与文学之间,都在为两国的文化精神“立传”,是一直忙碌于中法文化交流的可敬的架桥人和摆渡者。
2013年我到巴黎闲居,在筹划“法国汉学研究专辑”之《汉学研究》时,这个孕育已久的想法又活跃起来,于是诞生了编辑出版“巴黎文丛”这个创意。 在熙熙攘攘来往于北京与巴黎之间的学者和作家中,不少人都是一流的法国文学翻译大家和作家,他们的辛勤耕耘,使中法文化长河两岸的景观日益赏心悦目。
“巴黎文丛”很像一次关于法兰西的文学笔会。 与会者所带来的作品分别是柳鸣九的《塞纳河之灵》、沈大力的《法兰西风云录》、董纯的《巴黎镜花缘》、李玉民的《法兰西之吻》、白乐桑的《我的“七○”印迹》、郑园园的《和法国文化的美丽约会》、吕大明的《生命的衣裳》、蓬草的《七色鸟》、绿骑士的《花都调色板》、黄晓敏的《波光掠影法兰西》、岑咏芳等的《巴黎意,故乡情》和阎纯德的《在巴黎的天空下》。 这些作者基本都通晓中法两种语言,深谙中法两种文化,多是神奇的“画师”,他们自拟文题,用其或朴实或高雅的笔墨,从不同的视角,既形似又神似地描绘了他们所认识的法兰西精魂。
“巴黎文丛”中只有《我的“七0”印迹》的作者是一位法国著名汉学家,他写自己留学中国的生活,文字朴实,亲切自然,被前任法国驻中国大使苏和先生称为是具有开拓性的好书,体现了中国文化的丰美和源远流长。 在书中,作者“既用一种西方的眼光看中国,同样也用一种亚洲的目光看西方……这正是一种相邀,彼此要加深理解,进一步考虑究竟是什么拉近我们,究竟是什么促使我们———中国人和法国人,彼此同样吸引,相互默契,往往共谋大事”。
读“巴黎文丛”很像乘坐旅游车观光,既可在时光隧道里读历史,又可在纷纭社会中看现实。 总之,“巴黎文丛”多维度、多层面地展示了法兰西的魅力与诱惑,同时也是对法兰西精神的记录与诠释。
阎纯德
2013年12月14日于北京
柳鸣九,著名学者、理论批评家、翻译家、散文家。毕业于北京大学西方语言文学系。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研究员、教授,中国法国文学研究会名誉会长。学术专著有三卷本《法国文学史》等三种;评论文集有《理史集》等十种;散文集有《巴黎散记》《翰林院内外》等六种;翻译与编选有《雨果文学论文选》《莫泊桑短篇小说集》《磨坊文札》《局外人》《萨特研究》等二十余种;主编项目有“法国二十世纪文学丛书”(七十种)、“外国文学名家精选书系”(八十种)、《雨果文集》(二十卷)、《加缪全集》(四卷)等。2000年被法国巴黎大学正式选定为博士论文专题对象。2006年获中国社会科学院“终身荣誉学部委员”称号。
自序
卢瓦河之行
畅饮希龙的红葡萄酒
——在拉伯雷故居
沿着巴尔扎克走过的路
——在沙希巴尔扎克故居
巴黎圣母院,历史的见证
在“思想者”的庭院里
——访罗丹博物馆
在圣女贞德广场上
我所见到的“不朽者”玛格丽特·尤瑟纳尔
塞利纳的“城堡”与“圆桌骑士
“于格洛采地”上的“加尔文”——阿兰·罗伯-格里耶
耕种自己园地的娜塔丽·萨洛特
现代派文学的“工匠”米歇尔·布托
与萨特、西蒙娜·德·波伏瓦在一起
谁道人生无再少
——走近埃尔韦·巴赞
“铃兰空地”上的哲人米歇尔·图尔尼埃
我们不能忘记的老朋友皮埃尔·加斯卡尔
一颗不安定的灵魂
——曾有过“中国缘分”的索莱尔斯
法国当代的契诃夫
——罗杰·格勒尼埃散影
诗歌之园的开垦者皮埃尔·瑟盖斯
在首都文化界纪念雨果诞辰200周年大会上的开幕词
凝现时序的纪念碑
——中国法国文学研究会致普鲁斯特国际学术讨论会的贺词
在“六长老”半世纪译著业绩回顾座谈会上的致辞
在我们动身出发之前,旅馆主人在大客厅里把我们拦住,告诉说他旅馆的后面有值得一看的古迹,即“恺撒之洞”。
我们穿过旅馆后面一个层次幽深的花园,就到了高耸的石壁前。旅馆是傍山建筑的,山被劈成一面十几丈高的石壁,石壁上有一排门洞,形状与延安的窑洞相仿,门洞高约两丈,纵深三四丈、六七丈不等,其中一个特别深,步行十余步仍看不到尽头。这些洞据说是公元前1世纪中叶恺撒大帝征服高卢(即现今的法国地区)时开凿的,用来居住或储藏食物。这种洞当然极为原始简陋,只从洞口砌着的大石块和砖头就可看得出当时简单的建筑技术。不过,那时的高卢还处于氏族社会解体阶段,恺撒大帝的征服所带来的这点建筑技术,就要算先进的文明了。这种石洞是法兰西历史最初的见证。“它们在卢瓦河流域的山区到处可见。”马第维先生告诉我。
“说它们是法兰西文明的发源地之一,可以吗?”我问。马第维先生并没有反对我这简单粗浅的考证学,也许是出于礼貌。
我们出发了,汽车时断时续地沿着卢瓦河而行,更多的时候是奔驰在原野上。卢瓦河流域显得很丰饶,原野是一片绿色,上面不时点缀着黑白相间的乳牛和农场建筑的远影,更远处则是绿黑黑的森林带。不一会儿,汽车进入了森林中的公路,两边的参天大树构成一道长长的拱门,路旁不时可见有几辆汽车停放着,那是打猎的人们在寻找乐趣。车子好不容易驶出了森林。你以为该是一望无际的原野了吧,不,这一片原野又是被另外几道绿黑黑的森林带从四周包围着,似乎这墨绿色的海洋已织成了一个其大无比的罗网,这辆时速一百多公里的汽车只不过像一只在其中奔突而不得出的小甲虫。
卢瓦河流域不愧是法国古代文明的中心之一。整个地区到处都残留着古老历史的遗迹,大小不一的古堡或近似古堡的房舍常在树丛中隐现,它们都是当时拥有不同数量财富的贵族的住宅。狭小的窗口、高高的壁垒、堡外的壕沟,都反映了封建时代争斗的酷烈和由此而来的人们的戒备心理。路旁还常有墙壁已经发黑的教堂和钟楼,至于断壁残垣以及上面布满了常春藤的老式房舍,更不时从车旁闪过。这是一个充满了古灰色的地区,更衬出那些新建的五颜六色的住宅建筑的鲜艳,它们像精巧美观的儿童玩具一样,被放置在山坡上、公路旁。
一个多小时以后,车停在一个小城的一条乳白色的小街上。在阳光照耀下,小街一片宁静,不见行人。马第维先生告诉我:“这是洛希城……啊,是维尼的故乡!”维尼是19世纪浪漫派作家,法国人对他评价颇高。不过,在中国,由于他是个贵族,身上有那么些消极因素,一般对他都不那么推崇,因此,我没有提出要去看看他故居的要求,反正要看的东西多着呢。
的确,在洛希,可参观的地方很多。这里保存了完整的中世纪城市的风貌,最中心是国王的官堡和教堂,民间的房舍像众星拱月似的围绕在四周,倾斜度极大的屋顶鳞次栉比地排列着,最外围则是三层护卫的围墙。这一个整体就全面地呈现出了当时政治、宗教、军事、民生的面貌。这里还有著名的要塞和好几个其他的古堡,而时间只允许我们去参观那些有历史意义的国王宫堡和有些阴森的要塞。
国王宫堡建筑在中世纪城市中心的高地上,也可以说就是高地上的一个小小的城池,整个面积有十来亩之大,四周是陡峭的厚墙,高三十余米。城池并非围在高墙之中,而是建在四面高墙所构成的那个高台上,从下面看上去,就像建筑在空中一样。这是一个宫堡而不能说是一个宫殿,是因为它具有堡垒或要塞的形式,戒备森严是它的特点。厚墙居高临下,俯视和控制着四周的道路,上有箭垛,还有一个个大缺口,显然是用来向下面的敌人浇滚烫的油和扔巨石的地方。宫堡处于这高高的平台上,上端有嘹望窗以观察城池四周的动静。其他的门窗均很狭小,通往宫堡的石径和过道亦甚狭窄。有一两处石梯,结构也很曲折。所有这一切,都反映了当时君主们那种提防臣民、唯恐有来自宫墙外的骚乱的心理。我看着这些,想象中出现了持戈的武士在官堡周围巡逻警戒的图景,想起法国历史上的一些事件。
“国王总害怕有人从下面攻上来,总害怕来自宫墙外的威胁,但往往是在官墙外一片安静的时候,他们就暴死在宫墙里了。”我对马第维先生谈了一点浅薄的历史学的感慨,他也深表同意,“在这官堡的历史里,该包藏着多少宫廷阴谋、杀戮和谋害!”
这时,我们正待在官堡外的平台上,和陆续来到的各国游客一起等待着导游者来把我们带进宫堡。宫堡外的平台是一片树木和草地,其清新与自然,正和那古堡的灰色和威赫成为对照。四周的远处都是一望无际的森林,黑黝黝地包围着这个中世纪的城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