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丽小说研究》:
第一节 神秘与诗意
婚恋是极其普通、常见的事情,但是,另一方面,婚恋又是颇为神秘的事情。说到底,婚恋是极其私人化的事情,所以,每个人的婚恋感觉都是其他人无法想象的,大家能做的,只能是以世情常理度之。然而私密性的事情又有很多是违反常理世情的。于是,婚恋就在我们面前呈现出神秘的一面——在见惯了常理世情之后,总有让外人吃惊的婚恋状况存在。毫无疑问,每个人的婚恋都像是一间封闭的屋子,外人永远走不进去。况且,婚恋涉及的是个人情感,而情感在很多时候,是超出理性控制的。所以,只有当事人能体会的情感,往往就带给局外人很多的惊奇,这也就呈现出婚恋特有的神秘感和诗意。邵丽显然对这种婚恋中呈现的神秘颇有感触,在她很多的作品中,都有意呈现出这种婚恋状态中的神秘性。
一、私密的婚恋
一个年轻的女人,总是在一场暴力尖啸的余音里冲出家门,但是总是又悄悄回来,和打她的男人重归于好。甚至当她怀着的孩子被这个男人打掉,当她的腿被这个男人打伤以至于走路都有些微微跛的时候,她依然坚持不和这个男人离婚。这个打自己女人的男人,并不是一个粗莽汉子,而是那种“衣着干净整洁,面皮白净的男人,一种冷峻的忧郁的气息常年笼罩着他”。从“我”和这个男人的接触来看,这个男人似乎也不像是有暴力倾向的人,他似乎还非常有趣、有爱心。而且,这个男人在打完这个女人之后,并没有胜利的喜悦,在女人逃离之后,他往往有着惶惑和无助的眼神,似乎他才是受害者。一个晚上,在被打的女人始终没有回来后,这个男人甚至无法承受这种压力,跑到“我”的屋里,泪流满面、脆弱不堪。这是邵丽小说《爱情2000年》给我们营构出的一个奇妙的家庭图景。从外面看,呈现给我们的是一系列神秘的表象:明明没有暴力倾向还很有知识、很有素养的男子却偏偏经常毒打妻子;打完妻子的丈夫并没有长出一口恶气的轻松与惬意,反而常常表现得惶惑无助,他似乎在为打妻子感到痛苦;被毒打的妻子始终对丈夫不离不弃。对于这对夫妻的一系列不符合常理的做法,外人只是感到不能理解,无法找到问题的答案。当然,小说对这对夫妻的情况也做了一些暗示。被打的妻子曾经告诉“我”,她怀孕的孩子,不是她丈夫的。而且,从小说来看,这个丈夫显然对爱情有着极度的重视,因为,在他开的餐馆里,有一道菜的名字就叫“爱情2000年”。这些似乎都能说明丈夫为什么毒打妻子:极度重视和妻子爱情的丈夫发现了妻子的外遇,甚至还有了一个婚外的孩子,他无法忍受。但是,这似乎并不能完全解释清楚这个丈夫现在和妻子的这种复杂神秘的婚姻存在状态。正如小说中的“我”充满疑惑地想到的,为什么不离婚呢?为什么要让自己一直承受这样的折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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