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性风月之光华:传统中国语境中的情爱精神研究》综论传统中国社会两性情爱关系之现状,研究传统中国人情爱生活的理想追求与现实现状之反差,讨论传统中国人诗意化、审美化的人生态度,探讨华夏民族文化心理中的诗性精神。传统中国人的诗性精神,在其情爱生活中得到充分的体现。研究华夏族人的文化心理和诗性精神在其情爱生活中的具体呈现,是该书的主要目的。我们认为:诗性精神是传统中国社会情爱生活的基本特征。古典艺术作品是传统中国人诗性精神的直接体现,情爱生活是古代中国人诗性精神的间接展现。研究传统中国人的诗性精神,艺术作品是文本依据,情爱生活是鲜活证据。
在新近出版的一本学术专著的“后记”中,我曾写下这样一段话:“人到中年,经营一些大的课题,常感力不从心。但此生已无改行的可能,学问之路还得继续走下去,只能勉力为之。孤灯夜伴,展玩书卷,摆弄文字,后半生的日子大概只能这样去过了。”(《边省地域与文学生产——文学地理学视野下的黔中古近代文学生产和传播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016年版)落款时间是2016年4月。当时提笔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我的内心是真诚的,绝无半点矫情。可大大出乎意料的是,在我写下这段文字之后不到三个月,不可能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我真的改行了,从工作了二十三年的大学教师岗位,调到□□部门做公务员,从事文化和旅游管理工作。说实在的,这个变动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真的是人世变幻,沧海桑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二十三年的学术生涯,几乎占去了一个人可以正常工作时间的三分之二,剩下三分之一的时间得从头开始去做一件完全陌生的工作,想起来确是心有余悸。从专业的学术研究者转身为职业的行政工作者,师友间戏称为是“学而优则仕”,或者称之为“华丽转身”。这个“转身”是否可称作“华丽”?现在很难断言。在这样一个人生与学术之重要转折时期,对既往的学术工作进行总结,对未来的业余学术研究进行规划,当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因此,编辑个人学术作品集的计划便提上议事日程,并得到出版界朋友的积极支持和大力襄助。
在过去二十余年的学术经历中,我先后出版专题研究著述五种(《正统论——发现东方政治智慧》《汉晋文化思潮变迁研究——以尚通意趣为中心》《传统人伦关系的现代诠释》《诗性风月——中国古典文学中的情爱》《边省地域与文学生产——文学地理学视野下的黔中古近代文学生产和传播研究》),学术论文集二种(《汉唐文化与文学论集》《中国古代性别与诗学研究》),文献整理著述三种(《贵州古近代文学理论辑释》《道真契约文书汇编》《蟑香馆使黔日记》),学术普及读物一种(《中国人的精神传统》),主编地域文献丛刊两种(《贵州古近代名人日记丛刊》《中国乌江流域民国档案丛刊·沿河卷》),待出版的专题学术著述三种(《扬雄与六朝之学》《温柔敦厚:中国古典诗学理学》《贵州地域文化精神研究》),等等
如今编选个人学术作品集,并非是对个人学术作品的汇编,而是选择其中自认为比较重要,有再版之价值,围绕某问题进行专题研究并提出核心观点且能自圆其说的专题学术著述。经过慎重选择,共计八种:《正统论——中国古代政治权力合法性理论研究》《汉晋文化思潮变迁研究——以尚通意趣为中心》《中国传统人伦关系的现代诠释》《诗性风月之光华——传统中国语境中的情爱精神研究》《中国人的精神传统》《边省地域与文学生产——文学地理学视野下的黔中古近代文学生产和传播研究》《扬雄与六朝之学》《温柔敦厚:中国古典诗学理想》。以下,略述各书要旨,以便读者选择阅读。
《正统论——中国古代政治权力合法性理论研究》。此书于2002年由陕西人民出版社首次出版,原名为《正统论——发现东方政治智慧》,这是当时应出版社的要求改定,现更名为《正统论——中国古代政治权力合法性理论研究》,如此与书稿本身的内容更加吻合。与传统学者仅仅将正统论视为一种史学观念不同,本书认为,作为一种观念或理论,正统论既属于史学范畴,又属于政治学范畴。准确地说,它首先是一种政治观念,然后才是一种史学观念。虽然古代中国的正统之争多以史书为载体,通过史家的褒贬书法表现出来。但是,史学上的正统之争是政治上的正统之争的一种手段,并且不是惟一的手段。所以,正统论,本质上是一种政治理论;正统之争,本质上是一种政治权力的合法与非法之争;正统论是具有古代中国特色的权力合法性理论。本书分析其产生的社会根源,探讨其本身的理论结构及其对中国古代政治文化的影响,辨析其与西方权力合法性理论之异同。通过这项研究,一方面试图对中国历史上遗留下来的一些聚讼不已的政治、文化问题提供一种可能的解释,另一方面是藉此发掘出中国古代的政治智慧,为当代中国的政治文化建设提供一些可资借鉴的制度文化资源。本书是我的□□本学术著作,写作于十五年前,虽然文字表述不免稚嫩,但其基本观点至今仍然坚持。本次再版,仅作部分文字上的修订和润饰,基本内容和框架结构未作大的改动。
《汉晋文化思潮变迁研究——以尚通意趣为中心》。此书于2003年由贵州人民出版社首次出版。本书研究汉晋文化思潮之变迁,以汉末魏初为转折点,以汉朝四百年为一阶段,以魏晋六朝四百年为一整体。汉晋文化思潮发生根本性的改变,是在东汉末年,与当时盛行的人物品鉴和尚通意趣,有密切关系。
汪文学,苗族,1970年9月生,贵州思南人,九三学社社员。研究生学历,文学博士。曾任贵州民族学院图书馆副馆长,贵州民族大学文学院教授、院长,贵州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学术带头人、贵州民族大学学科带头人、中华全国青年联合会第十一届委员会委员、贵州省古典文学学会副会长、贵州省少数民族语言文字学会副会长、贵州省苗学会副会长、贵州大学中国古代文学硕士导师。现任贵州省文化和旅游厅副厅长。
“汪文学学术作品集”序 绪论:情爱生活·文化心理·诗性精神 一、传统中国社会两性关系的研究现状及本书写作缘起 二、从传统中国人的情爱生活状态 测试华夏族人文化心理和民族精神的可能性 三、诗性精神:传统中国社会情爱生活的基本特征 □□章 爱情是什么 一、爱是什么 二、爱情·情色·色情:关于爱情的定义 三、爱情就像发高烧 四、恋爱是一种可以提高生命价值的华贵之物 五、爱情、友情和亲情异同论 六、婚姻与爱情的两难困境 第二章 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 一、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 二、传统社会的敬妻重婚礼俗 第三章 男女相处之道与理想妻子形象 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传统中国社会的联姻方式 二、别与敬:传统中国社会的夫妇相处之道 三、旧家女子:传统中国文人的理想配偶 四、“女子无才便是德”新解: 兼论传统文人士大夫追捧才女的情色动机 第四章 男尊女卑、丈夫惧内与女人善妒 一、男尊女卑观念的重新检讨 二、传统社会的惧内现象及其发生原因 三、惧内与正内 四、妻子的尴尬处境与女人的善妒品性 …… 第五章 女人是水做的骨肉:传统中国人的女性美观念 第六章 诗为情媒:传统中国社会的情爱发生机制 第七章 传统中国人的情爱生活 第八章 才子佳人:传统中国人的爱情理想之一 第九章 英雄美人:传统中国人的爱情理想之二 第十章 典雅爱情、殉情风尚与打背牌习俗: 中西情爱现象比较 参考文献 后记:脑想男女事 “汪文学学术作品集”后记
《诗性风月之光华:传统中国语境中的情爱精神研究》:
综上所述,“女子无才便是德”之“才”,是指女性的文才;这种观念盛行于明清时期女性文学创作和欣赏渐成风尚的时代氛围中;文学以抒发人的本真性情为特点,“文人无行”是文学艺术的本质要求。才女以文艺擅长,常有浪漫风流、体弱多病、心高气傲、敏感脆弱、人生多舛、命运坎坷的特点。男性成为“文人”,尚且受到无行轻薄的指责;女性成为“才女”,其所承受的社会压力和来自舆论的批评与指责,远远大于男性。“才女”是一个具有情色意味的称谓,文人士大夫对才女的欣赏,体现出来的首先是情色欲望,其次才是艺术知音,实际上就是其内心深处的“青楼情结”的外在表现。因此,在传统中国社会的性别语境中,在传统文学观念之影响下,“才女福薄”是必然的,不是偶然的。
所以,要正确理解“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名言的真实含义,必须认真审视社会各界对女性才情问题的三种态度的真实动机:一是宋元以来的文人士大夫欣赏和推崇才女的真实动机;二是宋元以来的道德家反对女性接受文学教育,提倡“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真实动机;三是近现代反封建反礼教的思想家批判“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真实动机。
文人士大夫对才女的推崇和欣赏,具有明显的情色动机,已如上述。这种有明显情色意味的追捧,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张扬了女性的才情文艺,但在传统社会的男权背景下,实际上是将女性的现实生活引入了歧途,使其陷入福薄、命浅的境地。
近现代以来反封建反礼教的思想家和当代的女权主义者,批判传统社会男尊女卑的观念,将“女子无才便是德”与女性缠足相提并论,视为传统社会压抑、迫害女性的主要罪状。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观念的流行,是女性社会地位低下的一个标志,是对女性尊严的一种践踏。因为它剥夺了女性受教育的权利,是与传统社会“愚民政策”相似的“愚女政策”,目的是通过对女性的压迫和控制以确保男权中心的统治地位。这种有明显激进倾向的反拨,虽然为提倡男女平等的当代价值提供了理论支撑,但却不免感情用事,缺乏细致的学理分析和回到历史现场的真切体验,并非实事求是之论。因为这是简单地凭借其反封建的激进立场,依据现代社会的男女两性观念,将“女子无才便是德”理解为对女性的压抑和控制,对女性智力才能的低估和扼杀,未能在传统社会的语境中设身处地的考虑女性应有的生存姿态,未能对才女福薄之命运做同情式的理解。因此,它不是基于历史事实和才女生活现状的实事求是之论。
传统道德家提倡“女子无才便是德”,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压抑了女性的才情展示,制约了女性的文学兴趣和创作潜力,对文学的发展是一种损失。但是,在传统中国文化背景下,才女的命运确是坎坷曲折的,因此,建议女性不必过分热衷文学的创作和欣赏,这应当是一种人道主义的关怀,而不是对女性的压抑和控制,更不是“愚女”。其次,毕竟生活是现实性的,诗是理想化的。对于一位正常人来说,现实的生活是□重要的,诗是次要的,为着诗意的追求而抛弃现实的正常生活,是不理智的。所以,当面临着一种选择:选择诗意生活而获得薄命的结局,选择平淡的生活而获得平安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