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变视角的汉语研究_李宗江著_9787510091049_湖南知新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读者荐购服务

本书收录了《“完成”类动词的语义差别及其演变方向》、《试论古汉语语气词“已”的来源》、《连词“何况”和“岂况”是怎样形成的》、《关于语法化的并存原则》、《也说频率与语法化的关系》等文章。

《<中国语学文库>：演变视角的汉语研究》：
　　关于词汇化的概念，有三种理解。沈家煊（2004）指出：“‘词汇化’（lexicalization）这个术语除了‘用词来表达某个概念’这种共时上的意思外，在历时上还有两个意思，一是指词缀变为词，这种意义上的‘词汇化’是与‘实词虚化’或‘语法化’（grammaticalization）对待而言的；另一种意思是指词的组连（两个或多个词连接在一起的序列）变为词。”同时他也指出：“词缀变为词的现象十分罕见，而词的组连变为词的现象十分普遍。因此，我们按后一种意思使用‘词汇化’一词。”国内的研究中提及的词汇化，基本都是沈家煊先生所说的“后一种意思”。沈先生在这里讲的词的组连变为词的现象，并没有区分是变为什么样的词，包括变为实词和虚词在内。但也有人做了区分，如董秀芳（2011）中讨论的由词组、短语或跨层结构演变来的大部分是实词，包括某些副词，因为副词属于实词还是虚词意见不一致。这说明她是将演变的结果做了区分的，正如她在《<中国语学文库>：演变视角的汉语研究》的第38页所说的，词汇化和语法化的演变类型不同：“一个是变为词汇性成分，一个是变为语法性成分”。吴福祥（2005）也持类似的观点，如吴福祥（2005）说：“这里所说的词汇化主要指包含语法词或附着词的句法结构式或非直接成分的词汇序列演变为一个独立的实义词的过程。”吴先生在这里强调了演变的结果是一个实义词，也就是说不包括虚词。我们赞同董秀芳和吴福祥两位学者的意见，对词汇化和语法化进行区分，即词汇化的输入端是词组、短语或跨层结构；输出端是一个词汇性质的单位，但不一定是严格意义的单词。词汇只能是指实义的词汇成分构成的系统，不包括虚词在内。因而如前面列举的这些词组、短语或跨层结构向虚词的演变，与“哪怕”相同，应该是语法化问题，而不是词汇化问题。笔者认为当代词汇化和语法化理论的大前提就是认为语言的句法结构、词汇成分系统和语法成分系统三者之间不是完全孤立的，而是存在演变关系，句法结构可能演变为词汇成分，这是词汇化问题；句法结构和词汇成分也可能演变成语法成分，这是语法化问题。而且由前面的讨论可知，“哪怕”由词组向连词的演变，其演变动因和机制也都遵循语法化的规律，与实义词的语法化是一样的，区别只是在“哪怕”语法化的同时，也发生了由词组到单词的演变，这是语法化的伴生效应，而不是演变的主体。而如果将其看作词汇化过程，就会掩盖其语法化的事实。正如上文所述，汉语中有大量的单音词语由于受到语境的影响而虚化为假设连词，它们没有词汇化的问题，只是语法化过程，如果将“哪怕”看作词汇化过程，就等于将它的演变与上述那些词向连词的演变看作不同的演变现象，从而忽略它们共同的演变规律。另外如在上文谈到演变机制时所讨论的，当我们说“哪怕”的演变经历了重新分析的时候，词汇化意义的重新分析是指“哪怕”作为跨层结构的重新分析，而如果从语法化角度来说，重要分析是指“哪怕”与其后成分动宾关系的改变，两者的意义完全不同。再如当说到结构位置对演变的影响的时候，如果是说语法化现象是有意义的，而如果是词汇化现象则没有意义，因为很难说什么结构位置上的词组更容易演变为一个词汇成分。正如董秀芳（2011:38）所说：“语法化一般发生在特定的语境中，如从动词演变到介词的语法化是发生在多动词的句法结构中的，但我们却很难找到具有规律性的诱发词汇化的特定句法环境。”其实不光是句法环境，一般所说的影响语法化发生的主要动因，如词义、词性和语境等对词汇化的影响也与语法化不同。如董秀芳（2011）曾讨论过并列名词短语和动宾词组中宾语的意义是具体还是抽象，是有指还是无指等对词汇化的影响，但我们很难说表达什么范畴的概念（如空间、时间、人体器官）的词组会对词汇化产生影响。从词组的功能上讲，董秀芳（2011）还讲到名词性短语比动词性短语更容易成词，这似乎和语法化的情况正好相反，反而是动词性成分更容易语法化，如汉语的介词、助词、连词、语气词和副词主要来自动词；就词组来说，也是动词性词组更容易演变成虚词。相反，可能对词汇化构成影响的因素，如两个成分间的句法关系，如并列关系和偏正关系的词组发生词汇化的比例较高，而动宾和主谓关系的词组词汇化的比例则比较低，而这一点对语法化并不构成决定性的影响，不好说什么关系的词语容易语法化为虚词或某一类的虚词。再比如跨层结构语法化的例子很多，如董秀芳（2011）谈到跨层结构大多变成虚词，而跨层结构词汇化即变成实词的很少，即使有，也是意义较虚的实词，如“在乎”、“以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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