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两宋以"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著称,可文人士子无论在朝在野,都依然要历经无数坎坷。他们或科场失意,或颠沛流离,或壮志难酬,或布衣终老,种种喜怒哀乐从笔端倾泻而出,便是一篇篇流传千古的名作。
在两宋词坛的璀璨群星中,作者精心选取了柳永、范仲淹、欧阳修、苏轼、李清照、陆游、辛弃疾、姜夔等八位代表人物,以独到的视角和通俗的语言剖析诗词文章,梳理纷繁史料,时而发前人所未见,不仅让我们体会到八个有血有肉的词人如何面对人生的起落浮沉,而且带我们从北宋初年的生机勃勃一路见证到南宋末年的大厦将倾。
可以说,在作者感性与理性交织的笔下,《我的大宋我的词》既是两宋词坛的一幅画卷,也是两宋历史的一面镜子。阅读本书,我们会了解的是八个鲜活而有趣的灵魂,更是一个繁华与苍凉并存的时代。
自序
写完唐诗名家的评传后,好像全世界都在催着我继续写宋词。虽然于我个人而言,对于宋词的积累和自信其实是不如对于唐诗的,但回忆自己吟诵过的一首首、一句句绝妙词作,参差的长短句或秀美、或清丽、或哀婉、或旷达,如同五彩斑斓的珠玉点缀了我的记忆,又如同清澈蜿蜒的溪流浸润了我的生命,从感恩的角度,也该为那些填词度曲的名家圣手写点什么。这就是这本书的源起。
细细回忆下来,我与宋词结缘,其实是源自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和爷爷曾经讲过的《说岳全传》。于是,小学三年级的我就背会了岳飞的《满江红》,不久之后还惊喜地发现,这首词居然是能唱的。这也是我次领略到宋词的音乐之美。
但严格来说,我的宋词启蒙者应该是辛弃疾,一本薄薄的《稼轩长短句》反复翻看,曾经为明月别枝惊鹊共情,为醉里挑灯看剑绝倒,为众里寻他千百度神伤,为溪头卧剥莲蓬窃喜,为生子当如孙仲谋击节,也为廉颇老矣惆怅。因其多面,我兴起了了解词人故事的想法,于是,一位如虎如龙的挣扎英雄,一个风雨飘摇的偏安朝代,迎面而来,让我欲罢不能。
慢慢地,我形成了读词史的习惯,也逐渐迷上了那个时代,从繁华从容、风流婉转的北宋,到暖风醉人、金戈铁马的南宋,认识了那些从《清明上河图》《鹤林玉露》中走出的鲜活人物。
其中让我心折的,当然是整个中国历史上不可无一,难能有二的苏东坡。惊才绝艳却又适逢北宋由盛转衰的时代,颠沛半生的东坡可爱的,就是看透世情却依然爱着这个世界,于是才有了大江东去的豪情,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潇洒,明月几时有的出尘,以及天涯何处无芳草的通达。
我跟着柳永,游历烟柳画桥的杭州、露花倒影的汴京、秋风原上的西北,也领略着北宋的太平盛世。我追随范仲淹,从四面边声连角起的陕北到春和景明的岳阳楼,体会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家国情怀。我听着欧阳修吟唱此恨不关风与月,却从醉翁的故事中看到北宋的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与成熟。
随后就是天崩地裂的靖康之变和建炎南渡。于是,一位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娇憨少女,一位花自飘零水自流的绝代佳人,却渡过了凄凄惨惨戚戚的一生。于是,生于家国丧乱之际的陆游,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灞桥烟柳,却终究只能心在天山,身老沧州。于是,出生之后满眼废池乔木的姜夔,无奈只能零落江南不自由。
这些就是本书的主题,以及我选取的八位词人。
虽然这种选择更多体现的是我的个人喜好,但我的本意是想在作品艺术、人格光辉和时代脉搏之间取一个平衡。至于是否做到了,只能由各位读者朋友去评判。如果有各位朋友的心头好未能入选,也只能期望大家多多担待。不过在讲述这八位词人的某些人生阶段时,仍然有王安石、晏殊、秦观、范成大、陈亮等人的身影掠过,权当补缺吧。
写作过程中,有感动,有憧憬,有景仰,但更多的,却是怜惜。虽说中国古代诗词名家往往命途多舛,但放到两宋,生活和时代对他们的摧折也太过了一些。同时,时代对词这一艺术形式,也委实不公平。所谓的诗庄词媚,不知道湮没了多少精品,能幸存下来的,也多是由于词人本身兼诗人、文学家、政治家的身份。因此,按照评传的写法,词作和词人生平的考据尤其困难,加之我本非科班出身,仅凭着爱好业余写作,全书肯定还会有许多错漏之处,也恳请各位方家和朋友不吝指正。
聊记之以为序。
胡维
2021年4 月17 日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