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城市里一种常见的昆虫天牛,意外被带到大西北农村,成了当地祸害树木的害虫:本应在城市里健康幸福长大的男孩天牛,因为童年时不幸的遭遇,阴差阳错来到大西北农村,失足走上了错误的道路。天牛和少年的命运交织推进,他们能否回归各自的轨道,人性向善的本能和自我救赎的需求最终能否化解危机,弥补心灵的伤痕。
本书是“西部动物□□之王”刘虎的又一全新力作,是在□□教育和成长领域的一次全新尝试,描写城市少年天牛被拐卖到西北农村后的一系列跌宕起伏的遭遇。 少年的命运和被从城市带到大西北的天牛的命运交织在一起,隐喻出正确的家庭教育是孩子健康成长的肥沃土壤的道理。 本书充满着大西北的野趣,语言优美而又不失幽默。
刘虎,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理学硕士,地质勘探高级工程师。这位严谨的科学工作者生就一颗热爱文学的心,在《□□文学》《飞天》等刊物发表□□散文100多万字。多篇作品入选《□□文学典藏书系》《读者》《小□□选刊》等。出版长篇□□《冰崩》《白鹿》《风雪那年》《飞越喜马拉雅》《第十四对肋骨》《你好,珠穆朗玛》等,出版□□集《青石咀纪事》、散文集《永久的怀念》。作品入围年度中国好书,曾获陈伯吹国际□□文学奖、年度桂冠童书、华语□□文学中国故事短篇创作邀请赛银奖、中国校园文学奖、全国梁斌□□奖、孙犁散文奖,以及第四、第六、第七届甘肃黄河文学奖等。
“干脆,还回去算了。”
晚饭后,秀玲在外间洗锅,老蔫蹲在炕沿上,像平常那样弓着身子,蜷缩成一团,蔫乎乎地耷拉着脑袋,一连吸了好几锅烟,听到秀玲快要收拾完了,冷不丁地开了口。说话的时候,他依然叼着旱烟锅,故意给嘴巴和舌头的动作制造障碍,尽量让声音显得含混。老蔫的声音很轻,嘴巴几乎就像咂巴烟嘴那样动弹了两下。大概是害怕被秀玲听见那话是自己所说,声音出口的同时,口里冒出一股烟雾,浓浓地挡在脸前。
“你说啥?”
灶台和里屋只隔着一扇门。那门也只有框子,没有门扇。唯一的遮挡物——一片半截子门帘,也斜挂在门框上的一根钉子上。秀玲耳朵灵,眼睛更尖。她侧过身子,一手端着刚刚舀进盆子的刷锅水,侧过脸,两道明亮的光唰地割在了老蔫的脸上。老蔫一阵心慌,又猛吸了一口烟,脑袋低得更厉害了。
“问你话呢!”
秀玲声音不高,但绵里藏针。秀玲眼睛不大,但小巧,外形像一把手术刀,光泽比钢还要锐利。
秀玲不是个俊俏女人,老蔫最得意的是媳妇的这种眼神。在外打工那些年,秀玲这眼神逼退过很多试图欺负他们的人。
有一年年底,包工头找理由扣了老蔫很多钱,老蔫害怕被解雇,不敢吭声。秀玲直接闯进包工头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桌子上堆了好多钱,几个壮汉威风凛凛地守在包工头左右。秀玲只把眼皮往上一挑,目光就穿透烟雾,让包工头感觉到屋子外面涌进的寒气都抵挡不住这个目光里的冷峻。秀玲简单给包工头普及了几句法律常识,又若无其事地举了最近几个被克扣工资的农民工暴力讨薪的故事,就把老蔫被克扣的工钱拿到手,在那几条壮汉瞠目结舌的注视中扬长而去。
老蔫有时候也不喜欢媳妇的这种眼神,因为对内的时候,她也经常这样,哪怕当着外人的面,弄得老蔫特没面子。老蔫本来姓严,当地话严和蔫谐音,因此慢慢□成了老蔫。
老蔫还是不愿意再吭气,好像刚才那句简短的话,已经把他全部的勇气都消耗干净了。秀玲是个不依不饶的人。
“你拿别人什么了?”
“我用自己家的东西都像做贼,哪敢拿别人的东西?倒是你……”
搁在往常,老蔫被媳妇的这种目光一削,立马就会软下去,矮掉大半截,哪怕是琢磨了好久才放出点儿口风的话,也被那目光蒸发了,心里的棱角也被削平了。但这次老蔫好像有谁在后面给他壮胆,宽大的脚板在炕沿上拧了一下,扭着腰,侧了侧身子,微微翘了翘下巴,又猛吸几口,才发现烟丝已经燃成灰烬。他把烟锅从嘴上摘下来,拿出一副不再掩饰什么的架势,狠狠地在炕沿上磕了三下,嘴里同时发出一连串坚定的音节。
秀玲心里罕见地一颤,端着盆子愣在了那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我拿别人什么了?”
“还用得着我说吗?”
老蔫从媳妇的口气里感觉到了她的胆怯,知道她其实已经听懂了自己在说什么。他把身子正了正,掏出一撮烟丝,装进烟斗,点着,从容地吸了一口,将遗漏在外面的烟雾也吸得干干净净,整个面孔清晰地展现在秀玲眼前,梗着脖子,脸也有了一丝要扬起来的趋势。
结婚以来,老蔫还从来没有在媳妇跟前有过这种感觉。等着烟雾在身体里消化得差不多了,他眉毛一扬,用力地将残余部分吐了出来,脸上肌肉也松弛了,并有了光泽。
秀玲壮实有力的手腕一软,盆子掉在地上,差点儿砸到脚背,刷锅水洒了一身,流了一地。
秀玲和老蔫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后来查出是秀玲的问题。夫妻俩离开家乡,到南方一个大城市打工,边挣钱,边四处寻医问药。他们挣得不多,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冤枉钱却不知道花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