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以现实主义笔法,直面企业改革的难题,讲述了京州中福集团董事长齐本安在到任后,发现京州中福的问题既来自于市场环境的变化,也来自于自身管理问题,所以一方面他团结石红杏、牛俊杰等干部群众,化解他们之间原有的矛盾,理顺企业内部关系,另一方面他争取更多支持,处理好各种关系。在这一过程中,齐本安初心不改,坚定不移走生产发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道路,最终将京州中福带出困境。
说到债务,齐本安问起京州能源发行的两期公司债,是不是有逾期风险?牛俊杰满脸痛苦:岂止风险,肯定逾期。第一期十个亿,距兑付日只有九十七天了,但本息在哪里?恐怕只有皮丹清楚!几个小股东在香港把京州能源告了,说大股东搞欺诈,严重侵犯了中小股东权益——你大股东——京州中福,花四十七亿买来两座谁都不要的破煤矿,以增发的形式卖给上市公司京州能源了,起码不是太厚道吧?
齐本安眼眉都蹙到一起去了:皮丹和董事会都有什么对策?
牛俊杰苦笑不已:对策?皮丹说了,他还不知干到哪一天呢!
齐本安“哼”了一声:这样的董事长,也真该撤职罢官了……
二人在矿区转了半天,转到了苗圃,在破败的凉亭坐下歇脚。菊花开得正盛,黄色花瓣最显眼,在阳光照射下金灿灿一片。有一种小朵的紫色菊花更显雅致,密匝匝挤成一片,默默地飘出幽香……
牛俊杰粗中有细,领导难得下凡,他的描述一定要使齐本安形成清晰概念,京州能源的困境主要是四十七亿的历史包袱造成的。这个包袱犹如一块磨盘石,坠着公司往无底深渊不停地下沉。现在两万矿工欠薪近五亿,八千工人下岗,谈何适应、生存、发展?
齐本安好像上钩了,看着菊花,或许考虑发放赈银救苦救难了?
牛俊杰抡起竹竿开始打枣——管它有没有枣,抡两竿子再说!对付领导,你就不能太客气了,你客气他就当福气了,比如石红杏。现在齐本安第一次下凡,他不能培养领导的坏毛病。于是便说:大约五年前,也就是京丰、京盛刚兼并过来没多久,京州中福给了市里五亿棚户区协改专项资金,市里却至今没有启动棚改,硬是让这五亿在财政账户上睡大觉呢,要是这笔资金能要回来,京州能源就能缓口气了。
齐本安说:这个事我知道,但要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吧?李达康书记是什么人啊?你想从他那儿反攻倒算,恐怕是找错了对象。
牛俊杰急急道:哎,哎,齐书记,我这不是穷疯了嘛!你别一口回绝我呀,别让我一点信心都没有了!李达康他再霸道,也会讲道理的——暂时借用一下嘛,等到棚户区改造启动,我立马还给市里!
齐本安笑道:这话别说李达康和市里不相信,连我都不信你!老牛,想别的招吧,只要有能把京州能源带出困境的主意,你大胆说!
牛俊杰眼睛亮了:哎哟,齐书记,你真是好领导,你敢听,我就敢说!我有个解困方案——让京州中福把京丰、京盛两个矿买回去!
齐本安说:这个事总部已经想到了,战略委员会也在考虑甩包袱。
牛俊杰心想,包袱可没这么好甩,四十七亿买来的两座矿,现在债权机构的评估价是十四亿九千万,五年多时间,三十二个亿就搞没了,谁敢拍这个板?去年评估值二十五亿时,他向皮丹提出,孩子哭了抱给娘,皮丹不敢向总部报!现在估值又跌了一大块,资产减值算谁的?好在新领导齐本安来了,不必对历史问题负责,也许有机会了。
齐本安也不知是真糊涂,还是在装糊涂,听了他的设想,没提出任何异议,竟让他辛苦一下,先把这个重组方案做出来。还要他别有什么顾虑,也别怕得罪任何人,实事求是谈问题,找根源,出主意。
牛俊杰双眼放光:行,齐书记,有你这话,我就做重组方案了!
从京丰矿出来,牛俊杰开车,二人赶往京盛矿。破吉普车在土路上颠簸,田野上庄稼已收割,泥土露出残存的苞米茬子。路边的白杨树依然茂盛,但树叶边缘开始发黄,被秋风撕裂的老叶,片片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