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象家族》:动物小说之所以比其他类型的小说更有吸引力,是因为这个题材最容易刺破人类文化的外壳和文明社会种种虚伪的表象,可以毫无遮掩地直接表现丑陋与美丽融于一体的原生态的生命。人类文化和社会文明会随着时代的变迁而不断更新,但生命中残酷竞争、顽强生存和追求辉煌的精神内核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因此,动物小说更有理由赢得读者,也更有理由追求不朽。 《白象家族》由沈石溪编著。
沈石溪,通过写动物而写出了人间万象。所著动物小说将故事性、趣味性和知识性融为一体,充满哲理内涵,风格独特,深受青少年读者的喜爱。《白象家族》收录了其动物小说:《老象恩仇记》、《象的种族歧视》、《象群迁移的时候》、《象王泪》、《爱情鸟》等。这本动物小说充满了英雄之气,豪迈之情,给人以极大的心灵震撼,同时又给人以深刻的反思。看到这些动物的生命历程,我们仿佛也看到了人类自己。
沈石溪,原名沈一鸣,祖籍浙江慈溪,1952年生于上海。1968年上海黄浦区九江中学初中毕业,1969年3月8日赴云南西双版纳插队落户。在云南生活了整整36年。80年代初开始从事文学创作,醉心于大自然文学,已出版500多万字作品。所著动物小说将故事性、趣味性和知识性溶为一体,充满哲理内涵,风格独特,深受青少年读者的喜爱。2004年转业回上海。现为中国作协会员,上海作协理事,全国儿童文学委员会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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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象家族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粒砸在屋顶的茅草上,哗哗直响。山那边,隐隐传来隆隆雷声。我写了封家信,看看小闹钟,已是半夜十二点了。我打了个哈欠,准备上床睡觉。就在这时,嘭嘭嘭,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我独自住在名叫橡胶坪的箐沟里.替曼广弄寨子看守一百多亩橡胶园。四周都是原始森林.寨子在山外.离这儿有十里远,深更半夜,又下着这么大的雨,谁会到我这儿来呢?“谁呀?”我大声问。没有回答,嘭嘭嘭的敲门声还在响。我将耳朵贴在门缝谛听,透过雨声,听到沉重的喘息声。也许,是过路的地质队员或淘金山民,雨夜行走时摔伤了,看见灯光,摸到我这儿来求救的,我想。我提着马灯.拉开门闩。砰,木门被重重地推开了。夹着雨雾的风迎面扑来.湿漉漉的,凉冰冰的,冷得我鼻子发痒,张嘴就想打喷嚏。“啊——”我刚张大嘴,还没来得及把喷嚏打出来,便吓得魂飞魄散,已蹿到鼻孔的喷嚏被吓得缩了回去。在马灯的照耀下,我看见,门口站着一头象,准确地说,是站着一头和我人差不多高的约两岁龄的小象。我是个知青,从小生活在上海,两年前下放到西双版纳来插队落户。小时候曾随父母到上海动物园看过大象.觉得它长鼻子大耳朵挺好玩挺可爱的。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头野生象,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冒上来,顺着脊梁往上蹿,脑子像被冰冻了一样.思维停止,全身发麻,两支脚杆抖得像在弹琵琶。小象跨进门来,走到床边,四膝一屈,卧倒在地.呼噜呼噜喘着粗气。完了,我想,小象后面必定跟着母象,很快也会跨进门来。我早听说过野生大象的厉害,长鼻子一卷就可以把人拦腰提起,狠狠一蹄子就可把人踩扁。我算是活到头了啊!我等了好几分钟,也不见母象跟进来。木门被风刮得乒乓响,雨丝飘进来,我呆若木鸡地站在门边,身上被淋得透湿。我冷得直打哆嗦,脑子清醒了些,大起胆子从门洞探出头去看,闪电把漆黑的夜照得如同白昼,院子里几株芭蕉两棵樱桃一副石碓,不见有什么母象。我的脑子这才转了个弯,心想,或许这是一头与象群走散的小象.在雨夜里迷了路,稀里糊涂地跑到我这里来了。饥寒交迫的动物找地方躲雨,这是很平常的事。就在半个月前,老天下了一夜暴雨,早晨我开门一看.一对马鹿挤在我的小厨房里,正津津有味地舔食我堆在灶台上的锅盐。铁锅被掀翻,脸盆被踩扁,我的厨房被弄得一塌糊涂。看见我,它们飞也似的逃走了。我关上门,举起马灯,仔细地打量起这位不速之客。哦,这是一头罕见的小白象,除半截鼻子为银灰色外.身体的其余部分为白色。它全身被雨水打得精湿,四只象蹄沾满了泥巴,右耳朵撕裂了一条两寸长的口子.滴着血。看见我走近,它眼睛里闪出一片惊慌,挣扎着想站起来.可它已精疲力竭,还没站直,就四膝一软,咕咚又卧倒在地。它的身体颤抖得厉害,我摸摸它的额头,有点烫手。看来,我的判断是正确的,这是一只在风雨中误入迷途失散离群的小象,孤独无援。雷霆、暴雨和漆黑的夜把它吓坏了。它挨饿受冻,感冒发烧,是万般无奈才跑到亮灯的草房来寻求帮助的。我的衣裳也被门外灌进的雨丝淋湿了,冷得瑟瑟发抖。我烧起一炉炭火,屋里暖和了许多,又熬了一锅糖粥.连同几片退烧药,喂进它嘴里,还用半瓶红汞将它受伤的耳朵止住血。它的鼻子是银灰色的,我就叫它银灰鼻。下半夜,银灰鼻身上烤干了,烧也退了,卧在我的身边沉沉睡去。我守着炭炉,担心还有别的大象会闯进来,一夜没敢合眼。P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