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为著名社会学家陈达先生的笔记体日记,记录了其在1934年至1935年间在闽粤、南洋地区和苏联的考察见闻。“华侨为革命之母”,书中对于闽粤社会与南洋华侨的观察叙述,展现了这一群体的风俗民情,及其与国内革命千丝万缕的联系。1935年作者游览苏联,细致记录下了苏联社会的发展形势及工农生活,亦具珍贵价值。
陈达(18921975),著名社会学家,长期担任清华大学社会学系系主任,抗战时期任西南联合大学历史社会学系系主任和清华大学国情普查研究所所长。1948年获选为第一届中央研究院院士。主要研究人口问题、劳工问题和华侨问题,代表著作有《中国劳工问题》、《人口问题》、《南洋华侨与闽粤社会》等。
序
第一章 粤东、闽南与广西
一、南洋华侨研究的缘起
二、汕头及其附近
三、泉州与漳州
四、西江流域
第二章 东印度群岛
一、爪哇
二、网甲
三、西婆罗洲
第三章 马来亚
一、星加坡
二、马六甲
三、槟榔屿
第四章 暹罗与中南半岛 序
第一章 粤东、闽南与广西
一、南洋华侨研究的缘起
二、汕头及其附近
三、泉州与漳州
四、西江流域
第二章 东印度群岛
一、爪哇
二、网甲
三、西婆罗洲
第三章 马来亚
一、星加坡
二、马六甲
三、槟榔屿
第四章 暹罗与中南半岛
一、暹罗
二、中南半岛
第五章 苏联
一、莫斯科社会一瞥
二、工人生活与工厂
三、集合农场
莫斯科社会概况(二十四?十?一 )
俄国政府新近决议,减低食品的卖价,自今日起实行。傍晚,余到旅馆相近的食物店参观,买主塞途,竞买面包、肉、鱼与水果。
鱼铺普通用火砖砌一小池,满盛清水,池内养鱼。池上装以水管。活水时时流入,街上行人,往往见游鱼而驻足。此池既富广告性,且可以多养活鱼。
俄国的房屋,在外面看来往往很小,入内常觉地位宽敞,陈设亦得宜。因地处寒冷之区,有许多房屋,用双重的玻璃窗。但我不解何以苍蝇尚能自由出入?有一次我在一小饭馆吃点心,在我的桌上,约于半小时之内,来了31个苍蝇。我的旅馆是莫斯科最大并最新式的旅馆之一,但饭厅内常有苍蝇,莫斯科的医院内亦时有苍蝇。我们的印象是:在天气寒冷的区域里,不应常见苍蝇呢!
饮食品店内卖各种熟鱼,如熏鱼、咸鱼等。生鱼子是最有名的:颜色有青者,有红者,青为上品。生鱼子加在面包上,在欧洲算是最讲究的食品之一,饮酒时往往用以提胃,大宴会时,在餐前亦用生鱼子助酒。
星期日(二十四?十?六)
晨在旅馆拟定问题13个,准备明日赴工会最高理事会谈话时之用,问题见后(“工会最高理事会”节)。
正午颜骏人大使约余在其家午餐。颜宅系向一俄人租来,有房十三间,从前每一房为一个机关所租用,足见莫斯科住房的缺乏。
颜大使云:“日俄战争时,日本逐出俄国势力于东三省。1914年世界大战时,日本消灭德国在山东的势力。我怕在不久的将来,日本将要把英国人的势力逐出于中国。”
饭后颜大使约余游莫斯科近郊,汽车向西北行约26公里到Onkinski地方,现为军官的疗养院所在。院所从前为一富商所有,现已修造,有博物院、网球场、空旷的草地及树林。再往北约25公里到Novo Stalin(New Jerusalem),此地有一古老的僧院,最近一次的重修是在1874年。院内有精致的礼拜堂及美术化的装饰。
对于中国革命与苏联革命的主要区别,颜骏人先生发表如下的意见:“中国革命给我的印象是,有些失业者(以前在军队或政界服务者)组织起来把有职业者逐出,自己起而代之。因此中国革命在社会上不发生力量。苏联的革命领袖,在革命以前或被监禁或逃亡在外,多有一定的主张与主义。一朝得了政权,他们要实现他们的主张与主义,这是很有力量的,因为他们的革命是用血与生命换来的。在苏联今日,工人与农夫的经济与社会地位有显然的提高,就是革命力量的表现。”
我问:“苏联的榜样是否可为中国所仿效?”他继续云:“大概不可”,“因为中国缺乏几个先决的条件,例如苏联在革命时宣布外债无效,宣布关税自主;同时欧洲国家那时正自顾不暇,无力干涉苏联革命。上列各项,俱非中国所能利用”。
娼妓感化院(Prophelectarium)
娼妓感化院成立于11年以前,至1931年止全国共有32处,莫斯科有5处,近年来全国仅16处,莫斯科仅有1处,住院者俱出于自愿,自付房饭钱,但享受免费教育的权利。苏联的娼妓是要登记的,登记时得黄色证一以志识别,全国有娼妓25万人,莫斯科有2万人。自1924年起,政府决议组织感化院,仅莫斯科一院已拯救娼妓2500人。
本院有娼妓345人,住院期通常为一年有半,每日约有六小时的教育,包括常识教育、家庭教育及职业教育。其余时间用在医药的救治、娱乐休息及团体活动,以及各种美术圈(文艺音乐)旅行与参观等。
娼妓出院后的主要职业如下:82%充店员,19%为社会服务者,17%继续在技术学校工作,12%任共产党员并在党内服务。
娼妓方入院时,据心理及医学的测验有30%是低能的。
已受感化的娼妓,由共产党员的指导每年至少开会一次,讨论关于各人的问题。
革命博物院(Museum of Revolution)
本院陈列俄国历次革命的文献及遗迹,并陈列几次外国革命的事实。俄国的全民革命自Stenka Rasin至Lenin俱陈列于此,特别是下列各年度:1760、1826、1905、1906、1917,并关于1914年的世界大战,1911年的中国革命,1925年的中国五卅案,及日本关东劳动同盟的大罢工,亦各搜集并陈列许多材料。列宁的成语“除非把权给予苏维埃,否则革命”,在本院得着有力地证实。院内有一大木箱,高度超过人之全身,外边有条告曰“请来一看”,待游人入内,一无所见,仅把自己关在箱内,因这是囚笼,当凯塞林二世时,农民革命领袖Pugachev就在此笼内丧失生命。
孙中山磁像一件,是罗英孝送给鲍罗廷夫人的,像的上首刻有总理遗嘱。当苏联19周年纪念时,国民政府寄赠红缎横披一方,横披四周有五色丝线及球,俱下垂。
战争文件、信札、公文、战具、旗徽、革命领袖的照相、雕刻品等甚多,1887年所造的大炮一尊,在1917年的革命时亦曾被用。
院内有一雕刻,为一壮年的塑像,站立一旁,作准备战斗状。脸上表示奋斗的决心勇敢,并毫不害怕;身体是十分强壮,分明象征有力的革命斗士。
院内有一部分陈列1917年十月革命之后的成绩,如五年前计划的统计及图表,及Magintorosk (Severdlovsk)的Ball Bearing工厂的主要用品等。游人分队,常由院内专家领导参观,并负演讲之责。当某队演讲终了时,游人中有一俄国乡妇云:“我眼见1905年的革命,但我不充分了解那一次的勇敢与牺牲,今日看见许多遗迹,使我特别兴奋。”
柴德门夫人云:“俄国政府的权力,经过每一次革命而递减,工人阶级的努力却逐渐增多,其势力亦逐渐加强。1917年十月革命时,工人与农夫遂握得政权。”我说:“革命的力量,此院完全表现出来;它的力量存在于全民的肩上,因俄国有好几次革命,由全民或多数人民参加共产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