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父母、三个女儿和一只狗——一个平凡的家庭,在林良浅白、幽默又充满感性的笔触里,成了风靡台湾文坛数十年、历久弥新的《小太阳》。《台湾儿童文学馆·林良美文书坊:小太阳(<小太阳>经典纪念版)》再现一个平凡家庭十五年的日常生活,从第一篇到最后一篇,首尾相隔十四年,是一本散文集,更是一本散文体小说。《台湾儿童文学馆·林良美文书坊:小太阳(<小太阳>经典纪念版)》处处可见令人莞尔的神来之笔,平凡里见真情,淡泊中有深意,是读者心目中永远温暖的光源所在。
读完《台湾儿童文学馆·林良美文书坊:小太阳(<小太阳>经典纪念版)》,能发现自己的家的可爱,更能爱自己的家。
四十年前,我以“子敏”的笔名,写了一本散文《小太阳》。这本书收录我写的四十四篇散文。在这些作品里,我以“丈夫”的身份写我的太太,以“父亲”的身份写我的三个女儿,以“主人”的身份写我养的狗。我以愉快的心情写我跟这些“家庭成员”互动的情形。我并不刻意渲染什么、强调什么,只是忠实地写下我在这个“社会基本组织”里的遭遇,以及这些遭遇所引发的感触和联想。
书中有两篇作品是我最珍惜的。《一间房的家》,写的是“两个人终于可以在一起”的温馨喜悦,使我们忘掉物质条件的极端贫乏。另一篇《小太阳》,写的是大女儿的出生。我们忘掉外面的“连阴天”,一连十几天见不到太阳,却庆幸我们的小屋里有了自己的小太阳。
最初,《小太阳》交由纯文学出版社出版。“纯文学”在1972年5月印行了它的第一版。“纯文学”结束营业后,《小太阳》改由麦田出版社接手发行。计算起来,《小太阳》这本书从诞生到现在,已经四十岁了。
麦田出版社为了给《小太阳》做四十岁的生日,特地为它制作了“经典纪念版”,除了为《小太阳》印制新封面,还邀请幼狮文化公司前总编辑孙小英女士撰写长序《印象中的林良先生》。这是彼此认识几十年来首次听她谈对我的印象,十分珍贵。这篇长序,对我有许多美言,令我感到承受不起,但是也给了我绝佳的机会,让我反省和惕励。
“经典纪念版”除了一本书,还附赠读者一段音频,有朱天衣女士以她丰富的语文教学经验所做的朗读示范。她朗读了《小太阳》里的两篇作品:《一间房的家》和《小太阳》。另外,还安排了两段谈话。一段是朱天衣女士对我的访问录音,一段是《小太阳》书中那个“寂寞的球”——我的三女儿玮玮跟我的对话。希望这些“声音”,可以让读者对《小太阳》的作者和作品,有更多的了解。
麦田出版社希望我为“经典纪念版”写一篇序。我就以前面的几句话作为我的序,并且也借此表达我对“麦田”的最深的谢意。
林良,生于1924年,祖籍福建,曾任台湾《国语日报》主编、编译主任、出版部经理、社长、董事长,是中华儿童文学学会第一届理事长,从事报业、出版工作长达56年。林良以儿童文学工作为生平职志,至今仍为《国语日报》及《小作家》《国语日报周刊》等儿童刊物撰写儿歌故事专栏。著有散文集《小太阳》《和谐人生》等八册,儿童文学论文集《浅语的艺术》一册,儿童文学创作及翻译一百九十六册。曾获中山文艺创作奖、文艺特殊贡献奖等荣誉。
林良,台湾儿童文学泰斗,有着“台湾现当代儿童文学之父”之称,台湾儿童文学界公认的“大家长”“长青树”。他生于1924年,祖籍福建厦门,曾任台湾国语日报社社长、董事长;习惯以笔名“子敏”发表散文,以本名为小读者写作,是台湾小读者口中的“林良爷爷”。
林良,以儿童文学工作为生平职志,为儿童写作长达六十多年,以台湾国语日报“看图说话”专栏与小读者结缘,结集出版《树叶船》、《青蛙歌团》、《月球火车》,《小纸船看海》、《小动物儿歌集》等图画书作品十余册,散文作品《小太阳》、《林良爷爷的30封信》、《爸爸的16封信》、《会走路的人》、《早安豆浆店》、《回到童年》多册,儿童故事《我是一只狐狸狗》,儿童文学论文集《浅语的艺术》、《纯真的境界》等,另外翻译有国外经典儿童文学作品两百多册。
曾获台湾地区文艺最高奖、“金鼎奖终身成就奖”、信谊“儿童文学特别贡献奖”、“杨唤儿童文学奖特别成就奖”、“全球华文文学星云特别奖”等殊荣。
迄今,90高龄的林良爷爷,仍然每周写5个专栏,为儿童创作,与儿童“见面”。他说,他在为儿童写作时,能感觉到周围围了一群孩子,窗外的孩子把鼻子紧贴在窗玻璃上,成了一个肉球,那样期待着。林良爷爷就是在无数“儿童”的“包围”和期待中为儿童写作的。
林良,是一个永远有9岁心灵的顽童,老顽童……
《台湾儿童文学馆·林良美文书坊:小太阳(《小太阳》经典纪念版)》:
每天吃过晚饭以后,那个使人不忍出门的时刻忽然到了。太太开始进行她的“日行一善”的工作,补一双谁的破袜,或者替孩子们把邮票归类,或者整理历年来我从电影院带回来的一千张“本事”。老大为了争取班上考试的“十内名”(十名内),很严肃地在书桌上摊开了七本书,拿铅笔的手在桌上忙,一双脚在桌底下给一个曲子打拍子。老二是一个不怕写的小人儿,有力的小手拿着削尖的笔,一行一行,在作业本子上“刻字”。不大瞳得采光,书桌边的“麻将灯”照的是她的脑袋,她的作业本上有“日食”。两岁的老三,很任性地坐在地板上,玩一个塑料旧药水瓶、一个跑气的小皮球和一条洋娃娃的断腿,自己进入“忘我的境界”,人也忘了这小东西“随地小便”的威胁。在这个时刻,断然站身来,打开鞋柜,套上皮鞋,走进黑黑的街道,似乎是一种犯罪。肖悄地,虔诚地,选择了书房。
为了一点很小很小的小事,有时候会跟敬爱的太太辩论起来。怒拿一本书,躺在床上含怒地看,含怒地进入了气氛不佳的梦半夜里被轻轻的脚步声惊醒,有人来替我拿走压在胸口的书,人来替我拉好被窝,有人来替我灭了床头的灯。轻轻的脚步声走了,回到育婴卧室去。含怒地睡,第二天,在“处处闻啼鸟”时候,含笑地醒。
老大有两颗牙长得不整齐,牙医师警告要马上进行矫正。这一段很长的时间,也要预付一笔可观的费用。这个“要花很多费”的大消息传遍了全家(这么小的家是很容易进行大众传播。早上还跟老大吵过架的老二,晚上到书房来,带着一种“头上戴着圣贤的光圈”的神情,把她本来计划买五彩泡泡胶的两钱,放在我的玻璃垫上,用“你知道我的意思”的眼色注视我一下,然后,“头顶上戴着圣贤的光圈”走了。
夜里赶一篇稿子,刚上床不久,天已经大亮。迷迷糊糊听到一阵阵“嘘”声,虽然不睁眼,也知道屋里有三个小手指头摆在三张小嘴儿的前面。“嘘!嘘!嘘!”这个要那个安静,那个要这个安静。哗啦啦,窗帘拉上了。老大的声音:“拉上窗帘,太阳照不进来,爸爸可以多睡一会儿。”两岁的老三,爬上床要给我拉好被窝,大甲席太滑,人掉下了床。“摔跤!摔跤!”老三大叫。老大、老二的“嘘”声呵阻了老三。“我们把房门关好,别让人进来吵他!”这是老二的声音。六只小脚发出不小的脚步声。关门了,砰!我在善意安排的“睡眠环境”中清醒了。
8月10日的早上,枕边发现一封老大执笔、三个小孩署名的儿童信:
亲爱的父亲大人:前天是爸爸节,我们功课太忙,忘了送您礼物,也忘了给您画一张“贺年片”。这里有两块钱,您爱吃什么就去买什么吃吧!我们都不会跟您要。祝您升官发财,做“历史上的伟人”。
下面是签名:老大,老二,老大替老三。
星期天答应带老二去看一场《流浪一匹狼》。她也答应让我把书房的门锁上,赶快把稿子写完再出门,不来吵我。十分钟以后,她来敲门:“爸爸,还剩几行?”我告诉她还剩八十行。再过五分钟,她又来了:“还剩几行?”为了表示有个进度,我只好告斥她:“还剩六十行。”接着,“还剩几行?”“五十行。”“还剩几行?”“二十行。”“还剩几行?”“九行。”“还剩几行?”“行。”“一行写完了没有?”“写完了。”“走吧!”“走!”路上,她称赞我写稿子很快,我却在计划晚上等她睡了再动手写那篇稿子。
写稿到深夜,肚子饿了,到饭厅去抓东西吃。饭桌上不知道郧儿来的一桌子可吃的东西:两瓶“养乐多”,两个菠萝面包,两块西瓜。另外还有两个手工信封,不用说当然是老大、老二的“家书”。这是一次大请客,把自己的“口粮”拿出来大请客。曼口果深夜零时算是一天“最后”的时刻,我算吃了一顿丰盛的“最舌的晚餐”。“困人”饱餐,很想舒舒服服回去大睡,忽然想起丙封信。拆开来看,一封是汉字信:“功课都做完了,请你全部旨我看一遍。”另一封是注音符号信:“明天要考说话,请你替陇想一个好笑的故事。”
老大去“合理补习”,老二去同学家吃生曰蛋糕,两岁的老三被邻居“好伯母”抱到家里去玩儿。屋里忽然寂静下来。“总享可以轻轻松松了!”太太说。她拿起一本婚前就想看的书来,还没翻几页,就换到另外一把椅子上去坐。隔不久,又换一把椅子。椅子好像都不对。“椅子是不是都该换了?”她说。没人知道椅子到底有什么毛病,该拿什么换什么。很长的一段沉默,她又说话了:“奇怪,明明人就坐在家里,可是总觉得‘很想家’!”
晚风起,屋里静得什么东西都听得见。窗外铁马叮叮当当,瘦圣诞红叶子飒飒响。关不紧的水龙头滴答滴答。有太太裁衣的剪子声,有老大低诵语文课本的书声,有老二的笔尖刮纸声,有老三均匀轻微的鼾声,还有阿兰躲在她的小房间里低哼《绿岛小夜曲》的歌声。钟声嘀嗒,是时间在“夜行军”。这些“家声”是很好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