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95后人气男神谢宁远再创暖虐新篇章!全新设定,不同主角,内附有——许和风夫妇多伦多甜蜜生活番外!她的倔强,根深蒂固在她骨髓里,与生俱来,至死方休。我们之间的痛苦,统统都给我,而至于你的天真快乐,你自己留着就好。
第一章 旧知己变不成老友
这种倔强,根深蒂固地扎在她的骨髓里,与生俱来,至死方休。
她有男孩似的小自然卷,她走路脚带风,她擅长用拳头讲话,她从不服软,她总是对别人递来的温暖很不耐烦。
她是他的骆欢喜,这一点,纪朗廷从没忘。
如果你也曾因得不到一个人,而带着一颗落魄的心,在这广阔世界胡乱行走这么多年,然后又毫无预兆地在路上遇到那人,你一定就明白朗廷此时此刻究竟有多紧张了。
他暗自发誓,这次再不松手了,绝不。
虽撑着一脸温柔笑意,朗廷却还是很暴露智商地问:“欢喜,你这是去哪儿?”
“这是直飞曼谷的航班,骆先生,您说呢?”她不转脸看他,却还是忍不住笑了。
他没变,看着再强大,没头没脑的程度也还是一如当年。
朗廷锲而不舍,精神可嘉,又硬着头皮乐呵呵地和她聊了不少话题,但无一例外全被她几个字堵死了,之后,他挫败地抓着后脑勺,委屈得像个小弃妇:“欢喜啊欢喜,你真是一点没变,仗着自己聪明,不饶人啊。”
“既然你也知道,那咱就都闭上嘴,安安静静睡一会儿成吗?”她抿着嘴沉默。
朗廷气得牙痒痒,却又对她恨不起来,于是将脸使劲往毛毯里埋,良久才火山爆发似的一起身,成功赚得满满一机舱的八卦目光:“骆欢喜,其实当年你根本就没和孙江宁在一起,对不?你是处心积虑地骗我,急着赶走我,对不?”
众目睽睽之下,欢喜只觉自己两只耳朵难堪地泛着灼热,二十岁之后,她懂事了,遇到委屈不再飙高声音,和他比谁嗓门大了。
她淡淡地道:“对你,我还是当年那句话,你幼稚,冲动,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发怒,三分钟热度……如果你父母不给你钱,你拿什么和我在一起?你问问你自己,你配吗,纪朗廷?”
隔了这么久,再说这句话,她还能触到自己心底深重的凉意,像盛夏暴雨后肮脏的积水一点点漫入房子里似的,不动声色,却让她无处可逃。
一米八五大个子的朗廷,眼眶刹那间就湿了,像个挂了伤的小狮子,愠怒地低吼:“少给我避重就轻!不成熟,不成熟,你就只会说我不成熟。别骗自己了,骆欢喜!你要是还缺钱,我就尽量给你;你想干什么,都是一句话的事,你倒是说话啊,倒是让我陪着你啊!”
他竟一语中的。
是,从当年到今天,她都挑不出他别的缺点,被她用滥了的“不成熟”三个字,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此捉襟见肘。
她难堪地抿着嘴,四周复杂的眼神像围城一般压向她,她深吸一口气,幽幽道:“我当年失手杀了人,要是我老实告诉你,你会陪我进去坐牢吗?”
他惊诧地睁大双眼,捕捉不到她脸上有任何开玩笑的情绪,心一沉,愣住了。
她这才冷嗖嗖地笑:“瞧你吓的,蠢蛋。”
瞧瞧,要说玩演技藏心事,十个纪朗廷都不敌半个骆欢喜。
“斗了这么多年,欢喜,我们休兵吧。”
一直憋到飞机落地,大队人马在曼谷机场办落地签时,朗廷才大步走过去,按住她的肩膀,一字一顿认真地道。
“好。”她在杂志社里资历最浅,年纪最小,这会儿正忙前忙后地跑腿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连忙点头。
“得嘞,既然同意了,就拿出点诚意,今晚在芭堤雅安顿下来,七点钟,我等你到海滩吃晚餐。”
他显然是蓄谋已久,专门用手机查到他们《悦游趣》一行人的目的地,在这个当儿,趁势飞快地提出邀请。
她若无其事地微笑:“先谢谢你,不过我还有男友要陪,他刚好是我们社里的摄影师,坐晚一点的飞机过来。这样……不太好吧。”
朗廷盯着她的眼睛,愣了一下才嘻嘻哈哈地捂着脸作羞涩状:“什么不太好啊,骆欢喜你脑子里都什么啊,想得美……把你男友一块叫来,反正我们是老友叙旧而已。”
“……好。”她嗓音一下子弱了。
他挠着后脑勺,狐疑地一思忖,不依不饶道:“等等,你看着我的眼睛,咱们来做个关于你男友的测谎,快问快答。”
“谁和你快问快答啊,蠢蛋。”她不耐烦地扭过脖子,谁知纪大少压根就不理她的抗议,不由分说开始出招。
“姓名。”
“Klaus!”
“性别。”
“你说呢!”
“身高。”
“一米九!”
……
当她流畅完美地应付完他所有的刁钻细致的问题时,接他们的巴士正巧抵达。
他终于沉默地戴上了耳机,低垂的视线充满失落。是啊,这些多年了,是他自己倔强地不肯开始新恋情,但他没权利不让欢喜继续生活啊。
也好,这个处处优秀,浑身零缺点的男生,才配得上欢喜嘛。
他又心酸又期待,已经等不及要见Klaus了。
而欢喜悄悄在心底长舒一口气,感叹自己真不愧是《悦游趣》一颗冉冉的新星,化解危机的能力果然非虚。
但随即更大的问题来了,在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撒完这通弥天大谎后,她要如何用一下午的时间凭空变出一个满分男友Klaus来?
巴士离开机场,穿过一条架在城市之上的公路,据说翻译过来它的名字叫浪漫大道。
确实,成片椰影摇晃下,天空湛蓝得恍如油画,整条路洒满金色的余晖,不怕人的灰鸽放肆地停在风中的围栏上,汽车急速驶过,让人有种从天空俯瞰整个曼谷的美妙错觉。
但欢喜没半点闲心思看风景,她摸出手机向在国内的孙江宁求救。
孙江宁大她七岁,他们相识数年了,如今于她,他就像个亲切的兄长。
听完她一通牢骚后,江宁支招:“在泰的中国游客千千万,你微信摇个帅哥,让人家陪你演一出戏不就得了?庸人自扰。”
“人家凭什么帮我?”
江宁玩心不改地戏谑道:“你放下身段,戒骄戒躁,哭着喊着求人家,大家都是心地善良的中华儿女,一定会被你的诚意感化的。”
这说来轻巧,但是对从不求人的欢喜来说真的不容易,因此她心不在焉,底气一下子薄到了极点。
电话被挂断的前一秒,江宁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良久才小心翼翼地道:“欢喜,你要明白,你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别为了较劲而较劲,像我似的,在最好的年纪,把最好的机会弄丢了,然后搭上一辈子时间来后悔。”
“我懂,我都懂……江宁你别说了。”欢喜晓得,自己的心其实并不是固若金汤的,再听江宁说下去,说不定她就会开始动摇了,所以她忙不迭地挂断了电话,轻轻摩挲着手机,拼命压住心底此起彼伏的忐忑。
是的,她都懂。
就像儿时我们总是被教导,乖孩子不能说谎,绝对不能说谎,但欢喜也从小就深知,她身上的秘密,注定需要她一辈子不断用谎言去遮盖,谎言注定没有尽头,有了一个,她就必须拿更多的谎言去填补。
这样胡乱地想着,欢喜突然一拍脑袋,想起来今天忙得乱糟糟的,她连药都忘了服。
她连忙默默地从包里掏出那种她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在吃的白色胶囊,就着矿泉水悄悄服下,这才稍微安心了一点。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发愣,失神地望着药瓶子,让伤感一不留神就失控地蔓延开来。
二十二年了,虽说是药三分毒,但她已经靠它活了这么久,早就把这小小的白色胶囊当作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了,如果哪一天突然没了,大概她也会痛苦,也会害怕,也会没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和决心。
《悦游趣》一行人抵达芭堤雅已是黄昏,百米高的PATTAYA巨型灯牌亮起来,将海面映得流光溢彩。透过玻璃,鲜红的落日就静静地漂浮在金光闪闪的海上。
欢喜一个人站在窗口,朝下茫然地张望,视线所及之处,除了几个从海滩归来浑身是沙的小孩,别说帅哥,连个男人都没有。
她欲哭无泪,有男人又如何?难不成自己还要像小时候似的用拳头说话,将人家五花大绑来,强迫人家给自己当男友?
怀着孤注一掷的心情,她打开微信看了看,附近的中国人倒真的很密集。她的手指在屏幕上绕过几个大腹便便的四十大叔,瞄准一个头像清爽干净的年轻男人,他麦色皮肤,短寸头,棱角分明,笑容阳光,身高达标,就是他了!
她思索再三,硬着头皮,厚着脸皮,豁出去了,拿出平时帮杂志专题写文案的气势,闭着眼胡诌了一通:“先生,万分恭喜您成为我们《悦游趣》这次与泰国联合品牌一起重金拍摄的微电影的男主角候选人!请于今晚来海滩参与试镜,巨额片酬和走红机会等着您噢!”
足足苦等了五分钟,那头的帅哥才狐疑地回了两个字:“骗子?”
这下她急了,掏出自己的工作证拍了就发过去,义正严辞,气势汹汹:“喏,先生自己看,我千真万确是《悦游趣》的主编助理。今晚试镜不出动摄像机,您尽管从头演到尾就好,我们老板可在乎演员的耐力和爆发力了!还有,老板讨厌演员问东问西,不管剧情怎么走,您都要好好发挥!主题是男主角带着女主角一起和女主角的前任共进晚餐,男主角的设定是个完美的富二代摄影师,叫Klaus……”
大概是她倒背如流,显得极为专业,帅哥愣了几秒,竟答应下来,还留了他的联系方式。
芭堤雅哪是什么度假胜地啊,分明是一片神经病云集的乐土,她随便撂一根棍子,居然还真的砸中一个英俊的傻子!
欢喜稍稍安下心,距离晚餐还有一小时,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回酒店房间,换衣打扮。
望着一堆彩妆,她专拣朗廷厌恶的颜色,就像他曾那么喜欢她一头短短的小自然卷,如今她偏偏就是过肩的长直发,她不在乎是否漂亮,她只希望今晚自己的一切都让朗廷反胃无比,再别多纠缠她一秒才好。
七点钟,骆欢喜准时到了晚风吹拂的海滩上,谁知纪朗廷竟比她还准时,早已一身蓝丝绒西装,吹着口哨,翘首以待她的出现。
最后一点残阳将他的侧脸勾勒得硬挺极了,他那种灼灼的带着触角的眼神,让她片刻都不敢细看。
她僵硬一笑,礼貌道:“抱歉,我男友临时被主编叫去,有点关于明天拍专题的事,几分钟就到。”
“欢喜啊欢喜,Klaus在国外长大,居然还迟到,啧啧,不够绅士噢。”朗廷一脸的挑衅,伸出修长的手指晃着香槟,不冷不热地笑。
他这自以为是的狡黠笑容,惹得欢喜百爪挠心,不痛快极了,她默不作声地拨通下午那人的电话,忐忑地等了几秒,幸好,幸好,接通了。
她最怕的是微信上的那位“救世主”临时闪人,那她就丢脸丢大了。
谁知,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干净又好听的男声“喂”,刚好与眼前纪朗廷掏出手机笑着发出的嗓音吻合!
可怕的念头像一道闷雷似的劈过欢喜的脑袋。
她万念俱灰地望过去,朗廷高举着手机,笑得花枝乱颤,简直折了腰,那浓眉毛几乎得意得飞了出来。
“啧啧,欢喜,怎么回事啊?毕竟我比较笨啊,你给解释一下呗。”
随后是长达一分钟的死寂,成年之后,欢喜好久没经历过如此让她哑口无言的绝望时刻了。
“我没有解释。我就这么糟糕,这么狼狈,和小时候一样谎话连篇,不要皮,不要脸。”她冷冷地瞪着他,眼眶一热,垂下脸,难堪到了极点。
这些年她都单枪匹马,从实习到进入职场,受尽白眼与压制,也时常被人揭穿她的小聪明,但她还以为自己早已练就一副铁脸皮,不会再难堪了呢,谁知此刻面对着他,羞耻又委屈的眼泪还是沉甸甸地往下滑,完全控制不住。
她使劲抿唇,见他像个恶作剧得逞的熊孩子似的光顾着笑,还没注意到她的脸色,她该死的自尊心又蹭蹭地满血复活,她悄然一捏鼻子,也讽刺地笑起来:“小时候在西河,被我捉弄了那么多年,如今能捉弄我一次,很爽吧?”
夜色浓得化不开,即使餐桌上的烛光清冽,朗廷也发现刚刚气氛不对劲,忙收起笑容,沉默地与她对视,黑暗之中,远处澎湃的海浪声苍凉又落寞。
夜间这么凉,她却一袭短裙,光着两条发抖的腿。
他玩得真的过火了。
他这才意识到,她还和从前一样,瞧着坚强抗打,其实比谁都敏感,比谁都脆弱。
就在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不知如何安慰她时,她快速地背过脸,努力以不那么狼狈的姿态走出海滩。
望着她的身影一点点远去,他束手无策,哑然思索了好几秒,才猛然扯开嗓音:“打扮这么好看,好歹留下来陪我吃点东西吧,你……一定也饿了。”
她头也不回:“你觉得我会听你的?”
“那你看看我手里是什么吧,”他默默地朝自己的手机努努嘴,目光又柔软又带着点危险味道的胁迫,“你下午发的微信都还在呢,工作证照片挺美,游说的话也编得挺熟,我要是发微博曝光你们杂志社,不知会怎样呢?”
她深深地愣住,一声不吭地坐下,也不顾情调,抓起香槟瓶子就倒满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他真不是西河镇上那个性子笨拙温吞的少年了,他如此擅长抓住她的软肋,达成他自己的心意。
看着她不停地喝酒,他才明白,强留不是办法,于是内疚地起身,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了她的裙子外面。
她的肩硬气地轻轻一抖,冷着脸像甩掉一件脏东西似的躲开他的大衣,一眼都不看他,低着头豪迈地端起了朗廷请芭堤雅大厨做的香槟生蚝。
所谓香槟生蚝,就是在装香槟的玻璃杯里泡入肥美的生蚝,第一口第二口喝的是香槟,最后一口,再将浸满甜味的生蚝吞下。
而此刻欢喜压根不顾这些规矩,径直仰头统统灌下去,冰冷香滑的生蚝塞满她的喉咙,刺激得眼泪一下子就痛快地迸了出来,她的心终于开始回暖。
朗廷脾气也犟,捡起沾满沙粒的大衣,跳起来,一用力,将它扔得远到彻底看不见,这才闷闷地坐下,望着她一个人机械地吃喝,孩子气地低吼:“好,你不穿,那咱俩就一块哆嗦着,我也挺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