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回不去的时光》洛潜心与萧燊自学生时代相恋,大学毕业后,萧燊选择出国,从此消失。洛潜心从失落中走出成为职场女强人,并与因伤害了自己的前妻,从英国负疚而归的榕树巷37号咖啡馆老板David成为挚友且关系暧昧,二人各有心病却不敢开口。 多年后,萧洛二人再次相遇,形同陌路。生活落魄的萧燊却也已有妻儿,不料萧燊去美国只是他善意的谎言,他原是为了替哥哥赎罪才娶了当下的妻子且过继了那个孩子。即便知道真相,潜心也仍然无法忘怀,David和潜心前往大理进行心灵救赎的旅行,却燃烧起爱的火花。二人婚期将至,David却在婚礼前夜与被自己伤害的前妻相见,为了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David不告而别。 失意的潜心回到上海,却得知萧燊命不久矣,二人在相处中前嫌尽释。萧燊死后,潜心带着他的骨灰游历各国,完成他的心愿。途径伦敦,她踏进了一家和榕树巷37号一摸一样的咖啡店,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些回不去的时光到底是残酷还是美好?分别的意义是什么。重逢的意义是什么。时间,终究会给出一个答案。写给每一个拥有“回不去的时光”的人。
解磊,山东青岛人。 倾心于写作,擅长都市言情类小说。 “90后”伪文青,典型的外热内冷双子男,现居于瞬息万变的上海。 热爱旅行,热爱电影,写过剧本,拍过短片,独自一人在上海的街区奔忙。 忠于写作,更愿意做生活的旁观者,最大的愿望是用笔记录生命中形形色色的人,用纸留住那些回不去的时光。
《那些回不去的时光》第一章 重逢 2014年11月,上海,微冷。难得今年的武康路特批不用清扫落叶,满地的金色叶子都幸免于难,留了下来。武康路偏些的地方有一棵那样突兀的榕树,不仔细看是瞧不见榕树后头藏着的这条窄窄的巷子的。 洛潜心和万千上海的女文青们一样,唤这条弥漫着神秘色彩的巷子为榕树巷,顾名思义就是来源于那巷子尽头的榕树。说是小巷倒不如说是万千文艺青年们的避风港,巷子里头干净得很,保留着上海老弄堂水墨画一样的青砖黛瓦,融合着欧洲的英伦风,简直就是追求宁静者的天堂。 榕树巷不属于上海,洛潜心如是说。她来这座城已经十年,三千多日夜的拼搏,上海已经把她彻头彻尾地改变了。无论是深夜都如同白天般明亮的人民广场上空,还是人流永远络绎不绝的外滩沿江景观路,都是上海的魔障。 而像榕树巷这样的地方就成了真正的宠儿,洛潜心绕过榕树走进这只容得下一对人并排走的巷子里,她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十年了,她还是没有放弃,有时候看见穿着棕黄色大衣的身影,她总会心头一颤,以为他出现了,但是这么久,她再也没有见过他。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什么都可以吞噬,残骨不余。 榕树巷往里走二十步,最右边的拐角里头有一家门面相当低调的咖啡馆,因为没有名字、门面,也没有门牌,于是大家都叫这里榕树巷37号。 榕树巷37号由一位中年男子经营着,像洛潜心这样的常客都叫他David。David煮得一手好咖啡,做得一桌好甜点,最上手的布朗尼就是这店里的招牌,没吃过David的布朗尼就是没来过榕树巷37号。 洛潜心推开木质边框彩色玻璃纸装饰的店门,David养了一只纯种黝黑波斯猫,一只蓝眼睛一只黄眼睛。两眼明亮闪烁的巧克力豆从店边的巨大玻璃花瓶的高处跃下,稳稳当当地落在洛潜心的肩膀上头,刚一落脚,那红色的小舌头就不住地舔着洛潜心的脸。 潜心是这里熟到不能再熟的常客,要不然高冷的巧克力豆也不愿意靠在她的身边。David常常说,是潜心身上那股子高处凌寒的气质对上了巧克力豆的性子了。 “潜心,你来啦?”鼻子高挺的David从点心室里走出来,他一个一米九高的男人却穿着一身点心师的衣服,那围裙穿在身前,加上上头圆圆的巧克力豆的装饰,真是形成了一种巨大的视觉冲击。 “画面太美,我是真的不敢直视啊。”洛潜心笑言,半蹲下身子将巧克力豆放在地上,小家伙一溜烟儿就不知道去什么地方逍遥自在了。潜心继续笑着,兴许一天之中最快乐的时光也就是当下了吧,仔细想想,这一笑似乎也是一天中第一次展露的笑颜也说不定呢。 “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一个人经营这么家小店面,又是当爹又是当妈的,你不帮帮忙也就罢了,倒是只会戏弄我。”David笑着抬手就在洛潜心的鼻梁上来了一下,落手,就是一片白色的粉末。 说起David也是个传奇一样的男子,留学英国七年,却回来在这样一个地儿开起了咖啡店,实在是让人想不通,而David自己似乎也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情来。洛潜心和David熟络起来之后的有段日子里面,倒也是问过David,他却只说一句“发生在伦敦的事情就让它永远留在伦敦吧”,便敷衍不谈了。潜心也明白,像他这样的男人,本可以在一线商场叱咤风云,却甘愿自己打理一家并不怎么来客的咖啡馆,其中的种种,想必也不会比自己的过去要好多少吧。 心病,向来是最难医治的。 “今天来得倒是早。”David说道,“我这儿还没客人来呢。” 洛潜心打量了一下自己这每日必来之地,空荡荡的,的确一个顾客都没有,也是,这榕树巷本就不是条做生意的街,知道榕树巷的也不过是零零散散的文青们在周游上海的时候“偶得”的,既然是“偶得”的,自然人就少。只是这咖啡馆从天花板到地面每片砖瓦都是英伦味儿十足,墙上的画框里的油画,木质桌头顶上的黄边儿吊灯,还有椅子套边缘细致的由针线手工做的花边,这些种种倒是都浪费了。 不过,David说过,真正的浪费是把好东西用在了不懂的人身上。因故,潜心也就不觉可惜了,况且人少,安静,也是好的。 “今天公司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过来了。”洛潜心抬手把David肩膀上的白色面粉拍干净,而后极其熟练地从David挂在脖子上的围裙口袋里面取出两三张纸巾把自己鼻尖的面粉也擦干净。 “你就是忙,上海这么大一城市,有多少家做TVC的啊,你这忙劲儿,倒像是整个上海的TVC的活儿都被你们公司揽了去了。”David一边说一边回身从吧台里头取出一只特别精致的玻璃杯,杯面是磨过砂的,大概一百毫升的样子。David把杯子放在靠窗户位置的桌子上头,向着洛潜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老位置,布朗尼和美式咖啡,不加白糖也不要黄糖。好的,收到,您稍等。” David自问自答了这半会儿,朝着洛潜心笑了笑走回后厨去了。洛潜心坐在这常年来自己的专座之上,望着窗户外头,从这里的视角望过去正好可以看到巷子头的那棵榕树。兴许是快入冬了,巷子里一个人影儿也不见,倒是巧克力豆跑在外头的青石板路上和邻家的猫儿逗趣呢。 他依然没来。 洛潜心眼中的色彩黯淡下来,那句承诺在耳边响起,回忆就像是在昨天,十年前的自己站在那个和自己相恋了七年的男人面前。 “明天我在榕树底下等你,如果你决定不去美国了就来找我,如果你还是要去美国,就不要来见我,我们就此银货两讫,一刀两断!” “你等我!” 然后,就是十年的等待,那个从高中就和自己在一起的男人在她23岁生日的这一天离开了她的生命,就像是一团蒸汽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她一个人痴痴地在榕树底下哭到雨停彩虹起。 “来,布朗尼。”David把布朗尼端到潜心的面前,瞧着潜心一副忧伤沉思的样子,不着声色地叹了口气。他脱下围裙,露出里头的棕褐色衬衣,坐在洛潜心的对面。 他望着眼前的女人,眼前的女人却望着窗外。 她的故事他都知道,那是一个雨夜,12月2日,她的生日,那天她手里头拿着半满的酒瓶摇摇晃晃地撞进自己的店面里头。 “潜心,你这是怎么了?”正在后厨忙活的David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冲出后厨,一把夺走了洛潜心手中的酒瓶。 “你干什么?!”洛潜心仰起头来,头发凌乱,眼部的妆容也被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所淋毁,她像个疯婆子一样,没有了作为一个世界500强外企HR所该有的那种气质。 “把酒给我,我要喝酒!” “你喝什么喝?!”David眉头一皱,抬手就将那酒瓶摔碎在吧台。 “你干什么?!”洛潜心就像是整个大脑的弦儿都断了一样,向后退了几步,指着David的鼻子就喊:“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说好的天长地久,说好的海誓山盟,说好的不离不弃,说好的海枯石烂都死到哪里去了?” “潜心,你醉了,别说胡话了。”David上前抱起洛潜心,她整个儿瘫在他的怀中,哭成了泪人儿。 “他说过会来的,他说过不会去美国的,他是浑蛋!是浑蛋……” 她喃喃着昏睡过去,却不知道David的一双眼睛复杂地望着她到天明。 原本以为她是职场上的胜利者,是生活的征服者,却没有想到,她也有一段惨不忍睹的曾经,和一段永远都不可能放下的心病,就像是他David自己一样。 猛一瞬间,那个刹那,David觉得,眼前这个躺在沙发床上蜷缩成一团的女人和自己是那样地相似。 所谓强者,往往都是内心最为脆弱无力的,有些时候,或只是一个念头,就散了。 于是,就像是现在,她望着那棵榕树,十年前的承诺与相约,她仍然是放不下。 “这榕树有些时候了。”David开口说道,目光锁在洛潜心的眸子之间,她一慌答道:“是好久了。” “潜心……”David犹豫着开口道,“有些话,我实在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什么话?”洛潜心望向David问道。 和她的眸子对上的那一刹那,也不知道缘何,想说什么,都咽回肚子里头了。 “吃点心吧。”David笑望着她,自己比眼前的女人大几岁,那种说不明白的怜惜就越发地强烈了。 “猜猜我在里头加了什么新材料?”David温柔问着,屋外的玻璃上零零散散地落下了几点水滴,顺着玻璃向下滑去,留下的痕迹也都转瞬不见了。 “核桃?”潜心问。 David摇摇头。 “嗯……山竹?”她继续问。 David继续摇头。 一问一答,来回反复,David却只是摇头,这布朗尼里哪里加了什么新的材料,唯一不同的就是做布朗尼的人吧。 “这雨水真大,你小心点儿。”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门被推开。 David回过身去,看着门外挤进来一对夫妻,他们的孩子盖着雨披,但父母都是顶着满头的雨水。 “不好意思,我们今天不——” David话没有说完,勺子落在地面上的声音骤然响起。David回头望向洛潜心。 她的双眼紧紧地盯着这刚进来的一家三口,确切地说,是那戴着老款式眼镜的男人。 她以为她再也见不到他了,但是老天就是会开这种玩笑,十年之后,她终究是遇到了他。 看着潜心的眼神,David就明白了些什么,他回头望向进来的男人,那男人也瞧见了潜心,脸色僵硬,发青。 “你先招呼客人吧。”潜心起身,淡然说道,“今天的布朗尼和往日里的一样好。” 言毕就笔直走向那刚进门的男人身边。 男人的眼神一路跟着她,直到她走到自己眼前。 “先生,借过。”她开口道,男人一愣,身体极其僵硬地向边上侧了侧。洛潜心低着头推开门走进雨中,一把黑色的伞在空荡荡的巷子里头展开,恍若一朵黑色的玫瑰。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洛潜心摇着头快步走在雨水之中。 十年了,她等了十年,上天终于给了她一个结局,她终于不用再等了,因为她已经再次遇到他了,只是这个时候,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她,而她的他也已经不是她的他了。 洛潜心只是想等着,兴许能再看到他,却是没有想过若是真的见到他了又该怎样,是扑上去泪眼汪汪,还是举起一杯红酒畅快地淋洒在他的头顶?而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却是如同路人般擦肩而过。 她在无数个夜晚幻想过自己和他的再一次相遇,但是却没有想到自己和他十年一别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先生,借过。” 又或者这才是最好的结局,岁月没有对他太过仁慈,那身路边运动衫,和他妻子那粗糙的皮肤,似乎那次决定并没有让他从此登天无忧。洛潜心走在雨水之中,自己甚至没有好好看他一眼,只是感受到了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那种叫做苍凉的气息。 他似乎过得并不好,但是她似乎并不开心。 或许当年被抛弃的怨恨已经成了过往的烟云,随着岁月消失不见了吗? 她不再多想,向前走着,试图说服自己,一切终于画上了句号,她这颗十年没有放下的心,也该落地了。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十年间,你结婚生子,我事业有成,挺好。 洛潜心的步子越发地快,正走到那榕树前头,却听见后头一阵脚步声,而后就是那熟悉的嗓音唤着自己的名字:“洛潜心?” 洛潜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望着身后的男人。 “你是——”她强忍着不说出他的名字,只是不想击垮最后的防线罢了。 “我……”男人一愣,似乎没想到洛潜心会忘记自己,不过那一愣和微微的失望也只不过是转瞬即逝罢了,而后更多的是释然。 “是我啊,萧燊。”他道。 “萧燊?啊,是啊,你是萧燊。”洛潜心笑着,那是她职场沉浮十年换来的无懈可击的笑容,她走上前,抬手,萧燊一愣,抬手握了上去。 熟悉的温度,却不再是自己的专有。 “好久不见,萧燊,我是洛潜心。”洛潜心干练地笑道。 萧燊寒酸地抽回手回答道:“好久不见……我记得你的。” 我记得你的,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让洛潜心心头一痛,她仍旧笑道:“真是不好意思了,刚刚在咖啡馆里头倒是没认出来,你的变化倒是很大呢。” 萧燊点点头,抬眼望着洛潜心说道:“你的变化也很大啊。” 洛潜心一笑,是啊,她的变化自然是大,经由一个纯情少女成为如今的职场白骨精,她所经历的所付出的,又有谁会知道呢? 这样一来,二人却又是无话。 此时沉默的半秒都像是半个世纪那样冗长,还是洛潜心率先开口说道:“你说说,你怎么追出来了啊,嫂子和孩子还在里头吧?你快回去,别让他们等得着急了。” 萧燊似是有话想说,却最终没有说出口,点头问道:“你……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你呢?”洛潜心反问道。 萧燊点点头说道:“挺好的。” “那就好。”洛潜心道,“萧燊,我这边一会儿还有个会要开,这样,我留个名片给你,我们再联系?” 潜心言毕就从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了萧燊,萧燊接下名片说道:“我这……我一个教书的,也没有什么名片。” “教书?在哪儿教书?”洛潜心问道。 正说着那头响起了萧燊妻子的喊声:“老萧!” “我该走了。”萧燊说道。 洛潜心点点头道:“那,再见。” “再见。”萧燊点点头转身往那雨中跑去。 洛潜心看着他女人拉着他似是在问些什么,他摆摆手不愿作答的样子,眼神却是不住地往自己这边望,洛潜心连忙转身快步向前走着,再回头时,后面已是烟雨朦胧,没有什么了。 十年一别,再见时,你我已成路人。 奈何岁月。 David站在吧台后面,萧燊的孩子趴在吧台的台面上望着玻璃罩里头的甜点。他的母亲似乎很是在意,一把拉过那孩子,扯到一边。 “您不吃点什么?”David望着孩子面黄肌瘦的样子,忍不住说道,“我看他挺饿的。” “不吃,他不饿!”那女人凶神恶煞地,言语里头还带着浓浓的外地口音,David再看看刚刚被叫回来的萧燊,坐在一边的咖啡桌前,目光留在外头。David知道,他的目光是留在刚刚离开的潜心身上的。 David自己对于潜心和眼前这个男人的故事也不熟悉,只知道那个雨夜,他选择去美国发展而独留潜心一人在雨中伤心欲绝。想到这里,David看着这一家人的目光就不再和善起来,尤其是眼前这个男人,看他的样子早就是虎落平阳了,从头到脚就是一不入流的小市民的样子,潜心怎么会继续被他魂牵梦萦呢? 若说这现世现报,David觉得真是应了这样一句话,萧燊当年那样冷血地对待洛潜心,从她的生命之中消失十年而不见踪影,现如今却娶了这样的老婆过着这样连点心都舍不得吃的生活,也是替潜心出了口气。 只是这么多年了,潜心隐忍得还是足够可以,只刚刚的光景,换做别人,早就不是如此淡烟流水一般地平和了。这般隐忍也就只有那个女人能够做到,但这隐忍之后的苦痛又有谁会知道呢? David笑望着眼前的孩子说道:“小朋友叔叔给你取块蛋糕来吃好不好?” 小孩子先是点点头随即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又摇了摇头,仰着脏脏的小脸望着自己的母亲,那个穿着大红棉袄凶神恶煞的乡下妇女。 “我们只是来避避雨。”那女人开口道,“要是不买东西不让进,我们就走。” David刚想解释,萧燊就站起身来,抬手从自己的内衣口袋里头取出来几张零散破碎的钱递给David道:“您看看这些能买点什么。” David只是瞥了一眼那些钱,那几张可怜的票子,连这里最便宜的拿铁都买不到,David笑道:“别了,看着您方才去追潜心,想必和潜心应是相识。”David说着抬手从玻璃罩里面取出一块提拉米苏盛放在小碟子里头,推到小孩子面前道:“既然是潜心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这点糕点算是见面礼了。” 小男孩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那女人听着David的意思是不要钱,就抱起孩子,拿着那碟子坐到一边稍稍大些的桌子上吃去了,提拉米苏的蛋糕渣落在地上。 “抱歉,孩子和他娘刚刚进城,没什么见识,见笑了。”萧燊说着望着David。 David释然一笑道:“您客气了。”David点点头推了一杯热拿铁在萧燊眼前道:“您这淋了雨先喝些热的,缓过劲儿来才是,免得着了凉。” “你方才说……你和潜心——”萧燊开口问着却不知如何落嘴,有些尴尬。 David点头解释道:“是,我和潜心关系不错,认识了有几年了,不知称呼您什么,我也好想想潜心她有没有和我提起过。” “潜心经常和你提起关于她以前的事情?”萧燊的身子向前倾了倾问道。 “说的倒是挺多的。”David再次追问道,“您是——” “哦,我姓萧,是潜心以前的——以前的同学。”萧燊顿了顿说道。 “是萧先生啊。”David嘴角一勾,手上的青筋一暴,莫名其妙的怒火就从心里头翻到了喉咙里头,他的手在吧台下面捏碎了一只高脚杯的玻璃垫,鼻尖的肌肉略微地抖动了些许道:“萧先生,潜心说过有个什么东西放在我后厨里头来着,说是和你有关。” “和我有关?你说她留东西给我了?”萧燊连忙问着,掩饰不住自己的期待和意外。显然,在萧燊看来,潜心应是对他恨之入骨了才是。 “啥东西?还留给你?你不是说你那个同学认不出你来了吗?”那女人坐在远处,耳朵却是精明得很,她开口问道,语气之中各种严厉和怀疑。 “兴许就是留给朋友的一些上学时候的老物件。”萧燊冷冷地回答道,“你不懂。” “我是不懂。”女人说道,“你可别忘了俺娘跟着你来这儿是为了给宝宝看病的。” “看病?”David问道,“孩子生了什么病?” 萧燊显然是不想讨论这个事情,音量稍微抬高了一点说道:“那东西——不知道您方不方便给我看看。” “哦,那物件还挺大的。”David说着就走进后厨道,“要不您跟着我进来看看?” 萧燊点点头跟着David走进了后厨,一进门,David就反手把后厨的门一锁,一记重拳打在了萧燊的肚子上头。 萧燊顿时就捂着肚子躺在地上。 “不打你的脸是看在你孩子的面儿上。”David的目光凶狠起来,一点儿没了往日里温柔善良的咖啡店店长的样子,相反那墨绿色的瞳子之中折射出的是一种说不明白的怒火。 “这一拳是为了你十年前抛弃潜心!”David说着又是一个铁拳狠狠地落在了萧燊的胸口,萧燊那肚子上头的痛还没消了去,胸口就闷声一记重拳,哪里还受得了,剧烈地咳嗽了起来,David打开换气机,通风口的响声遮住了萧燊的咳嗽声。 “我告诉你,你以后离潜心远点儿,眼不见为净,我担心潜心看着你心里头烦,她已经够累了,一个人撑着公司的半边天,不像你,老婆孩子都有了。”David一边说一边揉捏着自己的手指上头的关节,关节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你是说……潜心她还没有结婚?”萧燊爬坐起来靠在一边的烤炉上大口喘着气说道。不想话一出口衣领就被David揪了起来。 “怎么?你还有什么想法?”David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萧燊的双眼,萧燊嘴角的肌肉僵硬地向着一边一扯道:“你喜欢她。” “……”David一愣,没想到这种时候这个背信弃义的男人会说出这种话来,他的手臂用力一甩,萧燊被顺势扔在了地板上。 “怎么?你连承认喜欢她的勇气都没有吗?”萧燊问着,嘴角露出了笑意,那种笑意对于男人而言就是一种讽刺和一种嘲笑。 “她的事情和你无关,以后最好不要让我在这条巷子里面见到你。”David咬合肌上下移动,抬手系上了刚刚解开的衣服最上端的扣子,似乎是又回到了那个温柔的店长的样子,而将那野兽一样的愤怒与攻击性留在了黑暗之中。 “……”萧燊一言不发转身开门离开,门开关的声音响过,David的呼吸急促起来。不错,这个男人刚刚问到了,经过之前的事情之后,他David早就已经丧失了爱人的能力,他不敢承认所有感情。 曾几何时,他坐在洛潜心对面,相识五年,无数的机会,他都可以拉住她的手将她从阴霾中解救出来,但是他不敢,只是因为那些被留在了伦敦的故事。 伤得太重,那些看似结痂的伤口是短短几年时光无法愈合的。 对于伤痛这件事情来说,时间并不是解药,而是更强烈的催化剂罢了。时间越久,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就越加强烈。 一声巨响,David的拳头落在了桌子上面,一条裂痕断断续续地延伸出现,那满是血液的浴室的恐怖画面似乎再一次浮现在他的大脑之中,陪衬着怒吼和近乎狂野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