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辞学发凡文法简论》由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
所谓“时有今古,非文有今古”,就是说古代的语言变成现代的语言,语言的不同,乃由于时代的不同,故若骇怪文变了,倒不如骇怪时变了。《镜花缘》(二十三回)中那著名的淑士国酒保和儒者拟古的可笑,并不是偶然的。以后我们采用古语废语,自当充分地审慎。采用新语、生语,也应如此。废语已经不是现代的了,生语还未成为现代的,两者都不是现代的语言。
除了现代的和那本境的之外,还有一条应当留意的便是性质的普通。普通与否大抵同职业或团体有关系。社会上一种职业或一个团体之中往往有一些特殊的语言,如商贩的市语,江湖的切口之类,为一般社会或别一职业别一团体的成员所不明了。倘若任意使用此种局中语,也便将同局外人有了语言的隔膜。所以普通的一条也当留意。明陶爽龄著《小柴桑諵諵录》(上)中有这一节:
元末闽人林为文好用奇字,然非素习,但临文检书换易,使人不能晓。
稍久,人或问之,并亦自不识也。昔有以意作草书,写毕付侄誊录,侄不能读,指字请问,伫视良久,恚曰,何不早问?所谓热写冷不识,皆可笑。
这所谓以意作草书者,在宋惠洪的《冷斋夜话》(九)中指明说是张丞相。又前曾经提及的《涵芬楼文谈》(五)载:
宋人宋子京……与欧阳文忠并修唐史,往往以僻字更易旧文。文忠病之,而不敢言,乃书“宵寐匪祯,札闼洪庥”八字以戏之。宋不知其戏己,因问此二语出何书,当作何解。欧言此即公撰《唐书》法也:宵寐匪祯者,谓夜梦不祥也;札闼洪庥者,谓书门大吉也。宋不觉大笑。